簡陋潮濕的屋子隻是盡量滿足了遮風擋雨的要求,門窗連最起碼的采光都做不到。陳晉航借著門口照進來的微弱光芒,看到坐在床邊挨著牆角縮著的屋子主人。那屋主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矮小而駝背,縮在陰影裏麵,越發得不起眼。
陳晉航看到那一雙渾濁的眼睛裏麵,全是瑟縮與驚懼。仿佛借用老人東西的辛宓和韓古,在老人的眼裏,都是隨時會收割她性命的殺人魔——包括陳晉航。
辛宓等在門口沒有進來,她瞥了牆角的老人一眼,就扭開了小臉。巨大的階級差距讓她根本生不起和老人溝通的意願。
但陳晉航在辛宓的眸子裏看到了同情。
韓古忙完了手裏的活,說道:“使者,公子,我們可以走了。”
辛宓聽韓古說話,反而進了屋去,走到韓古身邊,說:“韓師,我來收拾。”
韓古擋開辛宓,說道:“不用操心,公子。公子不知道留下什麼東西,才能對此間住者有用。還是由卑下來操持吧。”
辛宓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默默地看著韓古將一些食物和其他物事放在灶台旁邊。
陳晉航默默注視著韓古和辛宓。按照韓古所說以及自己所見,階級之間的鴻溝,應該大到把人和人當成兩個不同的物種才是,他倒是沒有想到,辛宓竟然還能對生存於這個世界最底層的人報以同情,或許還有感激。
陳晉航看了眼韓古,他不知道這位來自鳩山學院的老師到底接受著怎樣的知識傳承,但看他言行,很顯然有一些民貴思想,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難不成他是想把辛宓變成他腦中學識的接班人,於是把辛宓教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雖說放下了一些食物和其他東西以示謝意,但韓古隻是默默地做這一切,他和辛宓一樣,都沒有要跟屋內的老人打個招呼的意思,也沒有問老人是否需要他們所留下的東西。
即使再怎麼放下身段,屬於這個世界的人的觀念,還是不可能完完全全地顛倒改變的。
——況且,對於此間的人來說,填飽肚子的食物,絕對是任何時候都會需要的。這個毋庸置疑。
陳晉航隻是單純的看著,他對可憐的老人報以同情,但並沒有去做什麼。以他現在的身份能力,說多少做多少,也難以改變老人以及這裏所有人的現狀。表達謝意展示同情,已有辛宓和韓古在做,他不需要專門再多此一舉。
從屋子裏出來,韓古將包袱背在身上,牽起馬說:“追兵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趕到,我們最好盡快上路。隻是現下條件有限,隻能煩請使者與公子同乘一馬了。使出從權,還望使者與公子勿怪。”
辛宓悄悄看了陳晉航一眼,默默不語。陳晉航皺眉問:“那你怎麼辦?”
韓古道:“多謝使者關心。卑下身懷一門神通,沒什麼厲害之處,但獨以體力見長。因此卑下的腳力,是沒有問題的。”
“神通?”
陳晉航心裏一動,留意了這個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