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繁華的城,往來多少做夢的人?
長離不算是織夢者,也算不上做夢人,他大概是一個夢旅人。
站在床邊,望著空洞的夜景,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安寧,就好似,眼前的這一切,完全沒有入心一般。
一個電話打了過來,亮著光的手機被長離拿起,看到電話上所顯示出的名字,他的眉梢稍微挑了挑,接起電話。
還沒有開口,那頭就傳來了一道溫和儒雅的聲音:“長離,你最近有空嗎?”音色溫潤,卻帶著一些時間贈予的成熟感,這個聲音的主人,是長離此世的父親。
他隨口回道:“有什麼事?”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對夫妻在非必要的情況下也不會主動的打他電話,不過,這個電話或許也用不了多久了。
電話那頭的人也沒有因為長離直接的話而感到不快,他依然溫和的回道:“半個月後,你能回主家一趟嗎?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的參與。”
聲音裏夾雜這些愉悅,應該是心情不錯,尤其是在說起‘重要的事’的時候。
可長離依然不怎麼委婉:“不想去。”
說實話,雖然是祖父將他養大,可祖父也不是將他當做疼愛的孫子養的,隻不過是不能任由一個來曆正當的家族成員流落在外罷了。
陸家本就沒給予幾分親情,現在要他臨時拿出幾分來,他哪裏擠得出來?
電話那頭的人被他噎了一下,還是說道:“你最好還是來一下,身為陸家得嫡係子孫,重要場合還是要出場。”
“或許吧。”他懶得反駁這人,反正他自己就算聽到了耳朵裏也不會照做。
他語氣隨意的問了一句:“這一次又是什麼重要的場合?”
對麵的人似乎被他問住了,居然停頓了半晌,最後還是緩緩說道:“是結婚大典。”
“哦,是誰的?”一般的族人結婚好似也稱不上大事。
對麵的人又沉默了一瞬,然後一字一句的說道:“是我的。”
這長離還真就有些詫異了,他眼中浮現出一絲驚意,然後便突然的笑出了聲來:“恭喜。”
對麵那人因長離的笑聲而惱怒,卻又因這一聲恭喜而有些不自然,他想到自己好似從來沒有養過這個兒子,所以心裏難得的出現了一絲絲愧疚:“這一場婚禮,你必須要出席。”
這是新婦要求的,她想要見見他的兒子,想要獲得這個兒子的認同,緩解將來可能出現的家庭危機。
雖然覺得小妻子的這個想法有些好笑,但陸銘昇還是照做了,一個無傷大雅的小要求而已,算不得什麼,正好也讓這個陌生的兒子見見他的繼母。
長離嘴角輕輕的揚起,露出一絲涼薄的笑意:“不去。”
陸銘昇皺眉:“為什麼?”
長離:“我就是不想去。”語調冷淡而隨意,其人也是漫不經心。
他一手拿著花灑,隨意澆著快要枯死的仙人掌,明明是一場安寧的圖畫,卻無端的帶上了寒涼。
陸銘昇薄怒:“半個月之後的婚禮,你必須到場。”語氣威嚴,不容忤逆。
可長離卻又笑出了聲:“說了不去就是不去,您老又何必自找不痛快?說的好像你說了我就會聽一樣。”
他將花灑放下:“您娶多少任老婆都與我無關,您的婚禮我也不會去,新太太我也不想見,您聽明白了?”
陸銘昇眉間有烏雲籠罩,就好似一場大雨即將來臨:“你真不來?你這樣對得起你爺爺?”言下之意是說長離違背了他的意思,他將會使用別的手段壓著他去。
怎麼還莫名扯上了他爺爺?這又不是爺爺的婚禮。
長離語氣帶這些不屑,他道:“說不去就不去,哪那麼多廢話?我對不對得起爺爺,爺爺自己都沒說,您倒是替爺爺怪起我來了,本事可真是大,難不成是爺爺半夜裏向你托了夢?現在可是科學社會,您還是少做點夢的好。”狠狠的擠兌了陸銘昇一通。
陸銘昇氣的整張臉如包公:“陸長離,你這還像是個當兒子的樣子?”
長離嗤之以鼻:“你都這樣說了,那我自然就不像是你兒子了。”
說完,他還輕聲的歎了一句:“說的好像誰稀罕當你兒子一樣。”
被陸銘昇聽了個正著,他氣的直按眉心:“你!”
長離:“好了,沒事我掛了。”
在掛之前,他又不甚在意的補了一句:“真當五十娶人二十歲小姑娘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
就他那個虛浮無力的樣子,消受得起麼!
又被陸銘昇聽到了,氣的他直呼:“逆子!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