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五章 無回(1 / 3)

無邊無際的混沌中,一座宮殿靜靜矗立。

長離來到這座恢弘的宮殿麵前,古樸的宮殿大門無風自開。

他踏入這宮殿中,然後身形如一團混沌的霧氣一般,消失不見,下一刻,宮殿的大門也隨之關上。

在宮殿主人閉關的禁室裏,一道人影突然出現。

在靜室中心,一位身著道袍的人影正靜靜沉睡。

他雙眼閉合,周身的氣場沉靜而又疏遠,好似無人可以喚醒他,接近他。

他眉心一道朱色的劫紋,好似道劫所留下來的痕跡。

這是長離的本體。

望著他,隻感覺望著那茫茫天地間,無所不在卻又無可琢磨的大道,你明明確定他在那裏,卻又下意識都不敢承認。

隻因,他本就是大道化靈。

他誕生於無盡混沌初初演化之時,自茫茫大道中化生而出,不知修煉了多少歲月,才有今日之修為。

大道無形無相,而他作為從大道中分化出來的一抹道意,自誕生之日起,就有左右‘道’的力量。

所以他生來強大。

但強大卻需要代價去換取。

比如說,他的靈智從初初誕生到最終形成,就用了十二個元會。

比如說,相比起其他的有法可循的生靈,他的修行要艱難上許多。

因此,在靈智的形成期,他大多數是混沌的。

因此,他的修行速度要慢的太多。

當然,相比起其他的靈智誕生,比他晚許多個元會的混沌生靈,他還是好上太多。

時間所造就的差別實在是太大,所以他的道基比起之後陸續開啟靈智的生靈要雄渾太多。

或許是因為擁有了太多什麼,就會少些什麼,相比起七情六欲無比生動的其他生靈而言,他顯得‘淺薄’許多,也顯得‘冷漠’許多。

或許是因為出身的緣故,所以他從來‘不爭’,或者說,這世上也沒有什麼東西能讓他動爭奪的意念,亦或者說,他根本沒有‘爭’這個概念。

他之所以會突然的陷入沉睡,並散出去一半的靈魂力量,並不是因為什麼陰謀詭計,並不是因為什麼爭執謀劃,也更不是他為了求的什麼,而是他覺得,到了這一階段,如此行事,好似也不錯。

不過是換了一種存在的方式而已。

他心中知曉,這大概就是他的‘劫’。

可劫難這種東西,渡與不渡其實並沒有什麼差別。

難道他不渡不過這一次劫難,他就不超脫了?

所以,他便在做下決定之後,直接散去了一半的靈魂力量,完全沒做出其他的準備,哪怕,渡劫也有失敗的可能。

這一場超脫之劫,他可以選擇渡,也可以選擇不渡,之所以做下前去的決定,是因為,他許久沒做出新的改變。

超脫之劫,他可能成功,也可能失敗,成功便是他能夠成功的超脫,從此獨立於大道之外,在不受任何存在的製衡。

而失敗,或許是永遠不再醒來。

可哪怕有著這樣的代價,他還是在心有所感之後,立刻做下了渡劫的決定,大概是因為,他太無聊?

他無所謂勝負,也無所謂好壞。

總之,他就這麼散去了靈魂碎片,本源意識也隨著這些碎片而進入那些茫茫小世界之中,總之,他就那麼入了劫難。

他不畏懼,也不排斥。

小世界並不是什麼能夠讓他恐懼的地方,哪怕他失去了記憶與實力。

他轉生在這些小世界中,而小世界中的所見所聞,確實不同於他過往那漫長的修煉生涯所見識到的東西。

雖然那些情與欲,物與靈,在他的眼中淺薄的如同一張紙,但,那畢竟是他以前不曾親身經曆的東西。

他從來都是站在無窮遠的地方靜靜的觀望,望人世浮沉,望世事變遷,望大千更迭,望道盡路絕。

他不曾真正的代入那一個個各有訴求的角色中,也不曾真正的去體驗那複雜而又多變的情感。

而正是現在的這一場曆劫,卻讓他真正的體會到了那些東西。

雖然他依然覺得那些東西脆弱的一戳就破,但他不否認那種感覺很新奇。

新奇的東西,總是有探究的意義的。而新奇的感覺,哪怕不是一種很好的感覺,也能讓他產生一刹那的高興感。

他站的太遠了,也太高了,所以看什麼都是熟悉卻又新鮮的,他看的太清了,也看的太冷了,所以無所留戀。

這一場渡劫,或者說是一場旅程,正好就給了他一個新鮮的角度,讓他多了許許多多的不同的體驗。

他身上染上了許許多多的不同的色彩,相比起他那個無情無欲的本體而言。

雖然他的本心並無變化,可他知曉,有些東西是變了的。

他自大道化生,是道意化靈,可並不代表他就是大道,他終歸,要有與大道不同的東西。

現在,他有了。

他身形飄渺如霧,卻又淺淡如月光,他走到了明明強大至極,卻沒有一點存在感的本體麵前,然後嘴角微彎,露出一個有些散漫的笑容。

本體的眼睛在他笑容出現的那一刻,便霍然的張開。

無情無欲的眼瞳中流光一閃,在這一霎那,天地都直接凝滯,就年了不斷翻滾的無盡混沌,都靜默了一刻。

無窮的道意自道宮中散發,然後蔓延至天地的每一寸,又瞬間收回。

這一瞬過後,天地都安靜了下來。

尚且是靈體的長離身形要單薄一些,這種單薄並不是指身量的單薄,而是一種氣勢的單薄。

已經睜開眼的,本體的長離,雖然存在感低的好似一錯開眼就能將他忘了,可當你注視著他時,卻又有一種威嚴到不可直視的感覺。

他們的外貌雖然有一些細微的差異,可眼中的神采卻完全一樣。

尚是靈體的長離清明的如同至冷之月,如至寒之冰,又如倒映著世間萬物的虛空之境。

他的身體緩緩地虛化,緩緩的虛化,直至化成煙霧。

他直接回歸到了他的本體中,然後神色疏離中帶著懶散的本體再次閉上了眼睛。

至高無上的氣息從無盡混沌深處的洞府擴散至茫茫未知處,壓的所有有靈生物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