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這時節的天氣,最是適合出門踏青。年輕的男女們,早就不耐厚厚的皮衣,趁著這天氣的好,盡快換上了單薄的春衫,家境富裕有地位的人家,自然會有鮮衣怒馬準備的好好的,家裏的公子小姐們要出門踏青,有的是服侍的人,有的是多餘的時間。
這世上,有的人生來就是要享受的,人生而平等,那不過是一個笑話,可笑的笑話。
街道上遠遠傳來快馬奔馳的聲音,這裏的行人,早已習慣了這種時不時就要給貴人讓路的事情,很快的,忙而不亂的在街道中心讓出一條快馬可過的通道來。
三匹快馬,中間一匹白馬,稍後跟著一匹黃驃馬,最後卻跟著一匹桃紅馬,跑的很快,但能看得清楚,在馬背上的三個人,年紀都不大,十來歲的樣子。
黃驃馬上的那人,模樣俊美,穿著華貴,乃是個富貴無比的公子,這少年神態高昂,一馬狂奔在第二位上,卻並不讓人覺著他的身份就低了。相反,就算在狂奔的馬背上,那也掩藏不住他的一番昂揚姿態。
前麵的馬背上,卻是個女扮男裝的少女,馬背上馱著弓箭,雙頰已經見了微微的紅色,顯然在馬背上奔走了不短的時間了。
隻聽第三個馬背上那人脆聲道:“太子殿下,小姐,咱們,咱們會不會把他們惹急了啊?”
少女嗔道:“就你話多,少說兩句。”
那少年大聲笑道:“放心吧,這幾天,正是踏春的季節,全京城的人,誰不想外出走走?父皇的身體近來很好,今天難得在禦花園走了走,正好,咱們一來出來散散心,二來也是要去郊外向上天祈福,為父皇祈福,誰能說我們什麼呢?!”
那小姐笑道:“你總是惦記著這個,惦記著那個,出來玩一會都要想這麼多東西,累不累啊?今天出來,就隻是來玩。”
少年大笑道:“對,對,清兒說的對,咱們今天出門就是玩的,別的就不想了,走啦!”
怒馬愈發加快,眨眼間衝出了城門,蹄聲中,很快消失在了郊野之中。
民眾中有人奇怪道:“這是誰家的公子小姐,可真夠大膽的啊,居然三個人就敢跑出去踏青,這要弄丟了,家裏人還不得急死啊?”
話音未落,又一陣雜亂的馬蹄聲傳來,這一次,可不是剛才那麼單薄,有經驗的人很快聽出來並大聲喊道:“快讓開,快讓開,這次起碼有好幾十匹駿馬過來了。”
塵土飛揚中,極快地從街道另一邊衝來將近百匹駿馬,這群馬背上的人,卻不是踏春打扮的裝束,每個人都極其雄壯,渾身散發著彪悍的氣息,身上披著鎧甲,腰裏掛著弓箭,甚至還有人背著勁弩。這種打扮,顯然是這股騎兵精良至極,在全國都是數一數二的隊伍。
看他們明亮的鎧甲和裝備,京師的人當然清楚,這是禁衛軍。
“禁衛軍都出動了?他們,他們要去郊外幹什麼?”
等這群騎兵過去之後,人群裏有剛來京師不久的人才問老京城人。
皇城根下的老人慢悠悠道:“當然是保護太子啊,難道你居然不知道剛過去那三匹馬上,第二個就是太子殿下?”
人群中有走南闖北的老人,一聽太子居然在皇帝身體不適的日子裏縱馬亂跑帶人踏青,皺眉歎了口氣,低聲自語了一聲:“胡鬧,胡鬧,一國之君,怎可如此胡鬧!”
有休息在家的朝臣出來散心,看到這一幕,也禁不住歎息。
一國太子,將來的皇帝,居然在這個時候丟下朝政跑出來踏青,這怎麼了得?!而且,最關鍵的是,太子陪著出去踏青的人,並不是很多人希望的家世出來的。
這裏暫且不說它,那三匹快馬一路直奔,一直跑到郊外才停下腳步,而馬背上的三個人,反而是最前麵那男子打扮的少女最為精神。跟在最後的那個少女,幾乎累的就要從馬背上掉下來。就算跟在第二個的那個少年,也氣喘籲籲麵色通紅,一下馬就往路邊小酒店外麵的長凳上坐,嘴裏大聲嚷嚷:“店家,快點拿茶水來,要上好的茶水。”
這三個人的坐騎,見多識廣的店老板當然知道那是上等的好馬,由此可知在光天化日下縱馬快奔的這三個人絕非一般家庭出身,哪裏敢怠慢他們?
可是,這些個出身高貴的少年男女,哪裏知道民間的疾苦?上等的好茶水?究竟要什麼樣的茶水才是好茶水呢?這些個嘴裏含著金鑰匙出聲的少年,恐怕就算把全天下最好的茶水,一一也都嚐遍了。現如今,這路邊的店裏,哪裏能弄出讓他們喜歡的東西來?!
路邊的小店,雖然也還算是京城,可,這裏都是為行腳的客商準備的,而且還是給手裏並不寬裕,更不舍得把錢往路上投的客商準備的,這些出身高貴的人,平時哪裏會跑來這裏喝水?
可是,看他們的確跑了一段路了,口渴的很,現在不給他們送水上去,要讓他們發起脾氣來,一把火燒了這小店,天子腳下也沒地方說理去。
萬不得已,店老板隻好端著茶壺走出門來,賠著笑臉點頭哈腰湊過來放下洗幹淨的水杯,戰戰兢兢的說:“公子,小姐,你們是貴人,咱們這路邊的客店,可沒有什麼好茶水,這茶水味道不是很好,還請三位多多包涵啊。”
那少年不耐煩道:“又沒讓你上多麼好的茶水,隻要能解渴就行。喂,你這茶水,涼快不涼快啊?”
店老板愁眉苦臉道:“公子,不是小人不給你們添涼茶,這天剛打春,喝涼茶,那是要遭罪的,這茶水剛燒好沒多久,不是太燙。要是公子一定要涼快的,就是把小人這破店砸了,小人也是萬萬不敢送的。如果讓公子小姐這樣的高貴的人遭罪,小人就算有一百顆頭,那也不夠砍的啊。”
那少女脆聲笑道:“你這老板,倒很會說話啊。”又對那少年道,“能喝就行,就不要太要求高了吧?快點喝了茶,等會兒休息一會兒,咱們還得往郊外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