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跟蹤者臉上抽動了下,輕輕歎了口氣。他清楚自己遠遠不是麵前這個美豔絕倫的女人的對手,無論是鬥力,還是鬥智。“絕堂主繞我一命,一切好說。”
“我有些話問,你回答得若能令我滿意,一切好說。”絕嫣說道,“你還能走路吧?”
跟蹤者沒有說話,他用行動回答,一手扶著牆,掙紮著站起身,幾步路後,額頭上滲出汗粒。他閉氣龜息的功夫頗有造詣,裝死瞞過了向南輝。可裝死不是真死,他腰肋上的痛真真切切,估計肋骨斷了幾根,髒腑也受了傷。他忍著,挺著。他恨。
“你叫什麼?”絕嫣問。
“洪茂。”
“走吧。”
二人走著,走得翩翩款款,走得掙紮蹣跚,一前一後隔了數丈。洪茂沒有逃跑,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他也不想逃。
戌時初刻,南城。
一輛馬車停在一座小院前。洪茂從車上走下,靜靜地等著,等著絕嫣。馬車是絕嫣雇的,她和洪茂若走這一程路,或許會被人注意,於是她雇了車,但她沒有坐車。洪茂沒有等多久,絕嫣也到了。
“你沒有逃,很好。”絕嫣點了點頭道。
洪茂搖了搖頭,“周圍我沒看到人,但我不覺得自己能逃。”
“你想逃麼?”絕嫣問。
“我想活著。”洪茂回答得中肯,“也不僅如此。”
“進去吧。”
洪茂推門。天色已晚,正屋裏點著燈,昏黃的燈光透過窗,疲憊慵懶,隻投到牆角三尺,能照出一個魚缸,卻照不見缸中的魚。缸中沒有魚,很久前曾有過,疏於照看死了,再沒續上。前院不大,黑漆漆的,能聞到右首廚房中飄出一陣油煙的香味。“什麼人?”廚房中傳出一聲警惕的喝問。
絕嫣輕鬆愉悅地笑道,“我是不是該先出去,敲敲門,待你應允後再進來?”她看到宋方平快步從廚房走出,胸前披著圍裙,左手拿著勺,右手持著鏟,更不禁莞爾輕笑,“我的宋大壇主這是做飯啊,還是做法啊?”
宋方平看到是絕嫣,警惕戒備之意一去無遺,訕訕地笑了笑,“做法為堂主大人你祈福,願你笑口常開,青春常在。”
“貧!”絕嫣笑了聲。宋方平打量了洪茂一眼,先開口道:“我收拾下,咱們進屋說事,堂主稍候。”他們默契。
宋方平熄了灶台的火,脫了圍裙,沏了一壺茶,沒有換衣。
絕嫣理了理鬢角,左手托起茶盤,右手輕輕掀起茶蓋,抿了一口,讚道:“這茶很好啊。”
“這茶叫‘佛前供’,是由虔誠的少女心念著‘阿彌陀佛’采摘的,從南方運來傍晚剛到手裏,正想著給堂主送去,堂主就親自上門來了。”宋方平笑道。
“少來,我今天要不登門,你準保獨享了。”絕嫣玩笑道。
“我這一片丹心呐!”宋方平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第一杯留給堂主你,剛來了位不速的貴客,我都沒舍得用這茶招待他。”
“哦?你說的是誰?”絕嫣問道。
聽著這二人交談,聞著蓋碗中的茶香,洪茂的心情放鬆了許多,就連身上的傷痛都輕了些。
“天機不可泄露,”宋方平笑道,“我的意思是,晚些再說吧。這位是?”
絕嫣答道:“他叫洪茂,我想該是真名吧。他和近來京城裏數位女子的失蹤有關。我問他話,你幫我想想。”她開門見山地問了第一個問題,“京城裏數位女子的失蹤,和你有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