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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風涼涼的,早已驅散白日裏的暑氣。
華燈初上,街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吆喝聲叫賣聲絡繹不絕。
才剛開業的醉美茶歇店裏,雖然白天有人鬧事,但官府出麵很快便把事情平息了,還特意派了衙役在不遠的街道口值勤。
因此到了晚上,陸續又有不少客人光顧,堂內堂外都座無虛席。
照就是福爺領著一幫小的在外麵張羅,駱鳳羽跟幾個小姑娘在後廚忙活。
至於駱林越嘛,他那張冰塊臉,委實不適合招待客人,幹脆便在櫃台後麵坐著收銀了,順便監測堂內動靜。
還別說,有他坐鎮收銀台,那些想賴賬想找碴的客人老實得很,一句沒多說的結賬離開。
如此一番忙碌,直到夜裏戌時三刻都過了,最後一桌客人才慢慢悠悠地離開。
駱鳳羽也才有暇出來透口氣。
今兒真是忙壞了。
看來得趕快教會那幾個小的,不然就偷不著賴了。
其實小姑娘們學東西很快,隻是還不夠自信,做什麼都要問她,得了她的肯定才又接著往下做。
這或許跟她們以往的經曆有關。
沒辦法,這種心態隻能慢慢引導,相信會好的。
晚飯是桃兒做的。
桃兒跟羅蘭差不多大,今年也是十一歲,是這幾個姑娘中年齡最大的。
讓駱鳳羽欣喜的是,桃兒很會做飯。
即便是很平常的家常小菜,她也做得特別好吃。
駱鳳羽私下問她,廚藝是跟誰學的。
桃兒說是祖傳的,家裏祖父、阿爹都是做廚子的。
原本她和阿娘、阿爹一起生活得很幸福。
然而在她六歲那年,阿爹不知得罪了什麼人,被打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抬回家沒多久就去世了。
當天晚上,又一夥蒙麵人闖進家裏,裏裏外外地翻找了一通,然後把阿娘帶走了。
阿娘再也沒有回來。
而她的家,也被那夥蒙麵人一把火燒得精光。
從此以後,桃兒成了孤兒。
聽完,駱鳳羽差點落淚了。
都說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卻各有各的不幸。
想必在這個世間,這樣的悲劇不在人數。
她一個自身都難保全的小姑娘,也實在改變不了什麼,隻能做點力所能及的小事了。
自然而然,桃兒便成了這個大家庭的廚子。
桃兒很樂意,大家吃得也開心。
甚至有好幾次,喬啟睿都故意賴在這裏蹭飯。
飯後,勞累一天的老的小的都進去睡了。
駱鳳羽卻毫無睡意,一時興起幹脆倒了杯新釀的葡萄酒,獨個兒坐在門口的石凳上舉杯邀了明月共飲。
誰知才剛喝了一小口,耳朵忽然莫名地熱了起來。
誰呀?誰在想我?
她的酒量一向很好,當然不會以為自己喝醉了。
抬頭看,天上繁星點點,閃爍靈動;月亮像個大圓盤似的懸於天空。
此時已過戌時,街上行人已寥寥無幾,燈火漸漸昏暗,四周趨於沉寂。
燈火闌珊中,那人一襲白衣,衣袂飄飄,踏著清輝朗月向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