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之言坐如鍾,吐納之間,他的頭頂開始冒著屢屢白色的氣體。
不一會兒,他周身開始冒著白色的氣流,整個人被籠罩在一片薄薄的霧氣裏。
我突然感到徹骨的寒冷,像掉進了冰窖,盡管那一堆大火就在我的跟前燃得很旺。
“好冷啊!”小童也禁不住打著哆嗦。
莫之言身上的氣流,讓他周圍的一切:草木上,地上,石頭上,我和魔童的身上,都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可是他卻沒有停止逼出寒氣的動作,一個人在那裏默默功,全然不顧我和魔童在瑟瑟抖。
“魔童……”我悄悄的叫他,我想說柴火快燃盡了,我想去拾一點柴。
魔童立刻給了我一個噤聲的手勢。
好吧,高人們療傷,都是不能打擾的。當然,還要有人守護著,免得被外人闖進來傷了他。
我眼看著柴火燃盡,我的鼻尖上都已經爬滿了薄冰,莫之言還沒有結束。
又等了許久,久得我已經將莫之言的樣子深深的記住。“好了……”莫之言緩緩站起。
可是我已經站不起來了,我被凍住了,渾身冰冷。
“你還在這裏?”他感到很驚訝。
我點點頭,劉海上的冰珠子碰撞在一起,出清響。
“魔童,我們走。”莫之言輕喚著,魔童如臨大赦般,翻身而起,雀躍地跟在莫之言身後。
等等,那我呢?他假裝不認識我嗎?
“莫之言……”我眼看著他一揮衣袖,拋出了一柄幽藍的劍,他是不是要乘風而去?我急忙叫住了他。
“你還有事嗎?”
廢話,我沒事的話,我守著你半夜凍得半死不活我傻啊?
“我是來找你的……”
“現在見到了,你可以走了。”完全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架勢,他怎麼裝得跟我完全不熟的樣子?山穀裏好心救我,和那一聲溫暖的問候呢?算什麼?翻臉怎麼這麼快?
我心裏充滿委屈:“是你的朋友,托我來找你……”
“我沒有朋友。”他的態度和魔童是一樣的,說完轉身就要走。
“等一等!我給你看一樣東西……”我把手伸進衣兜裏去拿婆婆給我的玉佩。
摸遍了全身,我的頭上一下子就冒了汗,我兜裏的東西不見了!
我嚇得不輕,身上的血都往腦上衝,一咕嚕爬了起來,寒意頓時就沒有了。
圍著剛才坐過的地方,我慌亂的找地上有沒有我的玉佩。可是盡管我把草皮都扒拉了一層,一無所獲。
一定是玄鳳帶我們飛的時候,東西掉落進了茫茫森林裏,我難道要找遍這個森林?
一時間各種心酸和害怕湧上心頭,我跌坐在地上,眼淚大滴大滴的滾落。
魔童看見我哭,不但沒有一點安慰,反而幸災樂禍起來:“小妖,撒謊不成,就哭鼻子啊?”
我拋給他一個惡狠狠的眼神,魔童躲在莫之言的身後,莫之言卻慢慢走了過來——女人的眼淚還是管用的。
“你丟失了什麼東西?”他語氣還是那麼平靜。
我抬起頭,目光和他對接,那一灣幽藍的湖……
“我給你的東西……不,是你朋友給你的東西……不是你朋友,是我婆婆……”
我本想在莫之言麵前表現出淑女的樣子,至少,我能像個女人樣。
我冷得瑟瑟抖不說,竟然還語無倫次,丟人。
“慢慢說,不急。”
我本來就沒有想過開場白,因為婆婆說過,隻要莫之言看到我和玉佩,他就會把《妖籍》給我。但是現在玉佩丟了,莫之言見到我也不鹹不淡,我一時竟然不知道如何開口,從哪兒開始說。
我還想問,為什麼在森林幻影裏,救了我,最後卻又把我推出去。
所有要說的話,最後都化作委屈,化作抑製不住的眼淚。
“外麵冷,深夜的山穀暗藏著許多危險,你一個女孩子,怎麼總是單獨行動?跟我們回去再說吧。”他淡淡的說。
我明明看見他眼裏升起了一絲溫柔的光,眼神對碰的時候,那溫柔裏還帶著憐惜。
可是,卻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