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匹的嘶鳴聲,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還有輦車被樹枝刮裂而發出的木頭摩擦的聲音。
顏徐坐在馬車中,奔馳向前的作用力,讓她不得不靠在了輦車的後背。
顏徐的耳邊傳來的都是輦車劇烈震動的聲音,顏徐總有種這個輦車似乎在不久以後就會散架的感覺。
這個輦車雕刻著精致的花紋,頂篷用的是最好的紗布,一切都是如此精美。皇家的東西雖然精美,卻絕對不適合如此折騰。這不,四匹皇家駿馬在林中快速穿梭的過程中,那戴著最好紗布的頂棚已經被粗壯的樹枝掀起,脫離了正在狂奔的輦車,向後翻滾了幾圈,最終碎成了數塊,散落在樹林之中。
赤裸裸吹著迎麵而來的風,顏徐麵無表情,或者說在努力的麵無表情。
她的鬼麵麵具下,五官是全都皺起了。她是害怕的,卻緊抿著嘴唇。
她害怕,是因為,雖說承襲著天命,她卻隻是個孩子,一個僅僅八歲的女童。她緊抿著嘴唇不願意呼救,是因為,這個是她的劫數,她會坦然接受。
馬匹狂奔數裏後,終於在一處略微平坦的地兒停了下來。馬匹焦躁的撅著蹄子,鼻孔張大著吐著氣,卻不再發狂狂奔。
顏徐微微的舒了口氣,她雖能卜卦未來,卻隻知道大勢,就如同她知道,今日的劫難,自己定有貴人相救,至於是誰,怎麼救,自己會發生什麼事情,自己卻都一概不知。
顏徐微微的歎了口氣,這個也許就是血脈局限,也許是自己能力不夠。
顏徐理了理自己的衣著,才發現,自己那件繡著青鳥和日月的袍子,也許在狂奔的過程中,被風吹落,自己竟然渾然不知。
顏徐揉著自己被吹麻的臉蛋,鬼麵麵具,因為自己的揉捏,一上一下。等到自己的小臉蛋有了點知覺後,才坐在了輦車的邊緣。兩隻小腳一晃一晃的,既然知道自己死不了,顏徐隻要在這裏等著自己貴人來就夠了。至於馬匹為什麼發狂,顏徐卻一點都不在乎。
就如同自己爹爹所說,每個人都有命定的劫數,過了也就過了,何必追究源頭,若是劫數注定了,不論是她,還是他,都會有人來推動命運的齒輪。
想到這裏,顏徐釋然了。
同樣在這座深山中的龍驤卻多少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身後跟著四五來個親兵,騎著馬,慢悠悠的在山林中行駛著。
龍驤的腦海裏,卻一直晃悠著自己離開前,顏徐的那個目光。
他不用想都知道,那三個嬪妃,定有很多人環繞著,畢竟她們的家族勢力就在那裏。但是顏徐呢?她一個人會不會無聊?會不會被人欺負?
想著想著,龍驤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自己怎麼了?難不成真的對這個八歲的女童,那自己豈不是個禽獸?
不不,這個就是單純的,關心,對關心。
龍驤安慰著自己,自己隻是把顏徐當成了自己的女兒一樣,對,就是這樣的。
龍驤任由著胯下的馬匹自己走著,並沒有仔細看路,不自覺,走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道路。
這個時候,邊上的親兵拉出了韁繩,出聲道:“帝上,不可往前了,前麵的林中,多行猛虎,請帝上繞路。“
出聲的是一個守過林的士兵,那麼他所言,必定不假。
聽到士兵的勸諫,龍驤才會了神思,努力拉出胯下騷動的駿馬,細細一聽,果然聽見了低吟的虎嘯聲,略微思考了下,拉動了韁繩,點了點頭。
看來,此處,果真有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