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容忍此事發生。
眼瞧著宮門在望,她轉頭,催促駕馬的車夫更快點。
待進了宮門,她一路疾行趕至太後居所福壽殿,還未喘勻一口氣,便見從殿內走出兩位婦人。
走在前麵的婦人,約莫三十多歲,高髻珠翠,錦衣麗衫,妝容精致,如同二八妙齡女子般,風韻猶存,正是成司徒內人,錦娘。
而扶著錦娘臂膀的少女,同阿葭一般年紀,生的明眸皓齒,眉目間藏掖著一縷嫵媚風情,整個人看起來嬌豔無比,恰是成司徒的女兒,成寄煙。
她一怔,停住了腳步。
成家母女也看到了丁芷蘭,錦娘剛因拜見太後狀告顧蒹葭被水匪劫持一事無果,心存惱怒,此時,再見丁芷蘭,忍不住目露不屑,“我當是誰來找太後,原來是你丁芷蘭啊。”
她說著,掩唇一笑,臉上鄙夷,輕薄之色昭然若揭。
丁芷蘭出身商戶,身份卑賤,一直被出身士族的臣婦鄙夷,尤其是成家母女,屢次見到她,便要打壓一番。
她咬碎一口銀牙,徑直入內,走至錦娘身側,被錦娘閃身攔住了去路。
“太後身子不適,已睡下了,丁芷蘭,你明日再來吧。”
丁芷蘭抬目,冷冷望著她:“讓開。”
錦娘似是一怔,須臾,斜睨她一眼,環視她周身,嘖嘖出聲:
“雞窩裏的母雞,哪怕身上塗了一層金漆,也變不成鳳凰,小門小戶出身,就是如此,沒一點教養規矩,就連那顧蒹葭也是,渾身透著股小家子氣,就是個鄉下的野丫頭片子。”
她說完,嗬嗬一笑,拉著成寄煙的手,就要離去。
“慢著。”
忽的,身後傳來一聲冷喝。
錦娘悠悠轉頭,對麵的丁芷蘭竟揚臂,冷不防的朝她扇了一巴掌。
伴隨著那陣火辣辣的疼痛之感,錦娘赫然睜大雙眼,捂著半邊臉頰,怒道:“丁芷蘭,你竟然敢打我?你全家的命脈都捏在我夫君手裏,隨時都能捏死你,你算什麼東西?”
“你怎麼說我都可以,但我絕不允許你說我女兒。”
丁芷蘭無視她的怒意,隻盯著她,冷冷的道。
錦娘平日在成司徒府作威作福,何曾受到此等折辱,當即,怒不可遏,翻手就要扇過去,卻被成寄煙攔住了。
成寄煙麵露惶恐之色:“阿娘,這是福壽殿。莫要被旁人看了笑話去。”
錦娘這才抬眼看向周遭,福壽殿外守門的守衛,閹人,丫鬟皆伸長脖子朝這邊望來,竊竊私語。
錦娘一下子回神,怒視丁芷蘭,“丁芷蘭,咱們往後走著瞧。”
丁芷蘭輕嗤,朝福壽殿走去,還未邁出幾步,就被服侍在太後身側的高公公攔下。
“夫人,今日太後乏了,不見客。”
丁芷蘭望了眼緊閉的房門,心有不甘,但也隻能無功而返。
待出了福壽殿,迎麵撞上去而複返的成寄煙。
成寄煙因小跑過來的,麵頰漲紅,說道:“丁......伯母,我聽說阿葭磕撞了腦袋後,記不得以往的事了,明日是太後壽辰,阿葭身子一向嬌弱,是不是不能來賀壽了?”
成寄煙幼年時,曾和阿葭交好,可隨著成家與顧家朝堂爭鬥越演越烈,便不大來往了,再聞她此番言語,雖句句真摯,可存著折辱試探頗多。
丁芷蘭眼神轉冷,寒聲道:“阿葭當然能來。”
成寄煙卻臉露欣喜之色:“謝謝伯母。”
.....
顧蒹葭記掛李嬤嬤安危,一直心神不寧,待到晚上,還未見阿娘過來,她便派巧兒出去詢問李景喻去向,卻被下人告知李景喻早早出了鎮國公府。
她心中焦灼,頻頻望向緊閉的房門,想著如何出去尋李景喻,將李嬤嬤藏匿起來。
就這般忐忑難安的等到夜半,忽然,漪瀾小築外傳來一陣紛雜的腳步聲。
顧蒹葭一怔,忙奔了出去,就見丁芷蘭一臉倦容的進了院門。
她遲疑了下,上前握著丁芷蘭的手,怯聲喚了一聲:“阿娘?”
丁芷蘭在府上錦衣玉食,阿耶疼愛,除卻她的婚事,臉上鮮少有沮喪之色,此時,她手指冰涼,指尖微微顫動,似是有些餘怒未消。
顧蒹葭扶著她進屋坐了,倒了一杯熱茶,遞給她。
丁芷蘭雙手捧著茶盞,喝了一口,忽然,似是想到什麼,勃然大怒,一把將茶盞摜摔在地上。
茶盞頓時被摔的四分五裂,飛濺的瓷片如同匕刃般剮蹭著顧蒹葭衣擺垂落下去。
顧蒹葭驚恐的喚了一聲,“阿娘。”
丁芷蘭冷笑:“阿葭,明日是你姑奶奶的壽辰,你跟著我一塊進宮去,好好裝扮一番,叫成家那兩個賤婦好好看看,隻有我顧家的女兒,才配做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