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這名字一出來,朝廷之上許多人的臉色都微微變了。

沈麟卻仿若全然不覺,繼續自己的陳述,“啟奏陛下,臣認為,此時睿親王身在西南,自是最好的欽差人選,而總督人選,臣認為當擇一合適人選,西南水災後易發瘟疫,總督人員自要以身強體壯為重中之重。”

他的話剛落,吏部尚書直接站了出來,令人驚訝的卻是他這次是站在了沈麟這邊,支持了沈麟的奏請,“臣附議。此次捐銀,臣聽聞是由花報發起,顧三元既有此心,定是一心向朝廷,心懷天下,大義者不過是也。臣認為,可啟用顧淮。”

首輔大人向來態度曖昧,從來不隨意站隊,此時卻突然發表了這樣一番言論,著實令人不解。但更令人詫異的是支持啟用顧淮的大臣竟然還不少。

三皇子一派唯恐這可怕差使落到了自己這頭上,結果落得個吃力不討好。見如今有人願意擔上,自然千百個樂意。另一些支持的便是顧淮的老朋友,一如沈麟,大理寺和通政司的一些人了,比起遙遙無期的再尋途徑進入仕途,如今這個渠道對於被免職的顧淮或許是再好不過的機會。

一輪群臣爭議過後,但聽建元帝定奪,而此刻的建元帝卻也想了許多。

數月之前他一怒之下罷免顧淮,事後倒也有些許可惜,畢竟之前顧淮為自己也辦了不少得力事情。當然更令他心中有些小忐忑的,卻是尚止。他可記得尚止跟顧淮是好友……再者,花報籌集的這筆錢可直接免去了朝廷的撥款負擔。

想起之前尚止給自己寄的那封信,建元帝心頭微微一動,“啟用顧淮,任都察院左副都禦史,兼權雲貴總督,不日赴任!”

沈麟緩緩地跪下,“皇上聖明。”

把任命一拋後,建元帝便將西南水災一事丟在了腦後,倒想起衛國公來,“朕憫衛國公為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有意嘉獎其後人,眾卿以為何?”

他這話一出口,熟悉的畫風立即讓部分大臣皺起了眉。

這個畫麵太熟悉了,十年前惠貴妃入宮後得寵時,皇帝便用這種語氣道要與百官商量,可百官一個不留神,賜封泰安候為西南守將的聖旨便下來了。

如今後宮中受寵的……所有人立即想到了儀嬪,再聯想到皇帝說的衛國公後人,心中已全然明了。

此時因著衛國公的喪禮,朝上沒有任何一個顧家之人。按例顧家兄弟都需辭職為父守丁憂,但如今的顧世安已經侯爵加身,反倒是顧世平,一下子成了大白身。

依照建元帝對寵妃的偏溺,想為其家人謀利,實在再輕易不過。

隻是在這個時候提出這件事,廷上許多大臣卻沒來由地感覺到一種心寒。

此時的西南,無數黎民百姓正陷於水深火熱之中,而他們的帝王此時卻在為自己的寵妃家人謀私利。

建元帝輕咳了幾聲,他這些日子龍體一直欠佳,臉色也糟糕得很。這咳嗽聲似乎把大臣們忽然喚醒了,禮部尚書站了出來,“回稟陛下,按照大尚律曆,國公之爵傳承五代已是幸進,榮譽太過,恐有傷禮法。”

看到是禮部尚書站出來表示了反對,沈麟皺了皺眉。禮部尚書跟顧世平不是向來都是一個盆裏吃飯的,怎麼……

早朝中發生的事情通過暗衛的耳目迅速地傳到了顧淮手中,聽到禮部尚書從禮法出發直接否了建元帝對顧世平嘉獎的想法後,他緊緊地皺起了眉。

朝堂之上涇渭分明,禮部尚書雖站位不明顯,但和顧世平交好卻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他正心生疑竇,外麵突然傳來敲門聲。

此時的顧淮正坐在緊閉了大門的暗香坊中,有人敲門,安湘立即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哪位?”

“竹舍人。”

“竹、竹舍人?”安湘驚訝地叫了一聲。

竹舍人?焦之丕?顧淮立即站了起來,係統也快速運轉起來。他給安湘使了一個眼色後,躲在了櫃台後麵。

安湘開了門,外麵的人坐在輪椅上,自己推著木輪進了屋。顧淮能聽到木輪滾動的聲音,隻是竹舍人開口後他立即感到一種熟悉感。

“遊兄?”

【查找:記憶庫中此聲音主人。】

【查找結果:二皇子尚玄之,符合度100%】

顧淮盯著麵板,“二皇子?這聲音……根本不是之前焦之丕的。”

遊吾也唔了一聲,係統立即飛快地進行了數據庫的校對。

【信息核對:該主人不同身份的核對。】

【核對結果:核對聲音對象並不屬於數據庫中“竹舍人”檔案中的對象。】

“也就是說,這個人根本就不是竹舍人……”顧淮為了確認心中所想,悄悄地探出了頭,看到安湘十分興奮地和自己心愛的作者聊天,並討論關於新著作的問題。

顧淮注意到這個所謂竹舍人的背影與二皇子十分相似,但同樣的與之前的焦之丕也有一二分相似——現在顧淮需要看到他的正麵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