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尚王朝國土遼闊,自西南到中原需半個月的車程,顧淮一路隨著泰安候的大軍顛簸著,隻是一直都在馬車中好吃好喝,倒也沒受什麼風吹日曬。
這番待遇稱得上是禮待有加了,顧淮似乎也無意去關心這些人要做什麼,每天吃吃喝喝好不暢快,偶爾還和常旻下下象棋,好像自己就是來出門遊玩一番的。
遊吾十分恨鐵不成鋼,“小顧淮你這是……大尚朝都要亡了啊!”
“可是我並沒有什麼辦法阻止啊!”顧淮已經得了寬待,雙手被允許綁在前麵,此時正慢慢地推動棋盤上的棋子。
遊吾直接彈出係統麵板。【權臣進度遭遇重大意外,請宿主緊急阻止意外發生!請宿主緊急阻止意外發生!】
顧淮又慢悠悠地推了一步棋子。
就在這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外麵有人吆喝,“停止前行!暫時紮營,用食,休息!”
立即便有人打開了顧淮的馬車門,將顧淮和常旻帶了下來,給他們塞了一份幹糧。常旻是個樂天知命的,跟在自家少爺旁邊,看顧淮一直安然自若便也不多想,反正跟著老大該幹嘛幹嘛就是,接過幹糧便自在地吃起來。
顧淮慢慢地捧過幹糧,目光卻悄悄地環視了周圍一圈,然後故作無意地在周圍走了走,終於發現了這些天他一直在尋找的糧草所在處,
他的眼光閃了一閃,然後若無其事地啃起了手中的食物。
華京城內最大的那處華貴宮城中,建元帝終於在昏睡數日後悠悠醒來。
他慢慢地睜開眼,感覺自己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的一切都消失後,他看到尚止站在自己麵前,似乎是發現自己醒了,眨了眨眼睛。
“止兒?”
多日的沉眠讓建元帝的聲音沙啞無比,尚止聽到他的聲音頓了頓,然後默默去倒了杯清水過來,扶起建元帝為他喂了下去。
建元帝感到好受多了,擺了擺手,似乎是蓄了會力氣,開口說道,“止兒……你回來啦?朕……睡了多長時間了?”
尚止看向一旁的沐恩太監,沐恩太監立馬上前一步,“皇上,自您不適昏睡至今,已有十日。”
建元帝沒想到自己竟躺了這麼多天,這些天被德妃拉出去下了大牢的太醫也不下十個了。因為帝王的數日罷朝,現在朝堂之上亂得很,這些尚止也不想告知建元帝惹其更加心煩,便沉默著沒說話。
他不說不代表皇帝不問。建元帝在修養多日之後,臉色似乎好了些許,挪了挪龍體打算下床。尚止和沐恩太監連忙扶好他,喚了宮人進來服侍更衣後,隨著太醫的到來,帝王蘇醒的消息立即傳遍了宮中,三千佳麗紛紛聞風而動,太後也立即趕到了帝王寢殿中。
帝王終於蘇醒的消息在同一時間也傳入了百官耳中,一些因為帝王多日沉睡而蠢蠢欲動的大臣們也暫時蟄伏了下來,而在此期間的諸多潛藏的問題也瞬間爆發了出來。
杜妃和儀嬪涉嫌謀害帝王現已落獄,待帝王審決!
建元帝坐在寢殿之中,聽著德妃用著那一如幾十年以來慣有的那副腔調,淡淡地講述了杜妃和儀嬪的罪狀,“……現杜妃和儀嬪已暫入內務府大牢,待陛下審決。”
德妃站在帝王下方,此妃長相在後宮之中簡直泯然眾人,再加上其出身,本來在後宮之中應該是熬空一輩子的下場,卻一時不知撞了什麼運道,竟然上了位,現在也成了後宮的實際掌權人。
建元帝靜靜地聽完德妃的話,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神色淡淡地環視了站在自己下方神色各異的眾人,隨後擺了擺手,“都退下吧。”
德妃微微垂眸,便要領命離去。就在這時,淑妃卻開口了,“陛下,杜妃和儀嬪犯下如此罪行,陛下不打算處置二人?”
建元帝看了一眼這個在自己登基之初便已入宮的妃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你當如何?”
“回陛下,臣妾拙見,她二人既如此膽大妄為,自應處以重刑,以示懲戒!”
建元帝深深地看了頭垂得極深的淑妃一眼,身上的力氣仿佛都散盡了,久久不曾言語,整個宮殿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中。
不知過了多久,建元帝的聲音終於在眾人耳邊響起,“賜酒。”
落下二字之後,他沒有再多說什麼,慢慢地閉上了眼。殿中熟識之人互相對視後,皆一一退出了帝王的寢殿。
太後隻坐於帝王身側,始終一言不發。
聽聞帝王蘇醒而一窩蜂趕過來的妃嬪們還沒和帝王說上話便又被轟了出來,一時之間稍有些位份的妃嬪都感覺麵上吃了掛落,出了殿門便都一一離去。
德妃也慢慢地往自己的寢宮走,身後隨了好幾位嬪妃。顧芷禮依舊是一副天真的笑容,仿佛什麼都不曾發生一般,“德妃娘娘,陛下說的什麼意思呢?”
“陛下所說的,自然便是話麵上的意思。”德妃的語氣依舊平緩,腳步卻突然停了下來,眾人麵前出現了一名青年,身著皇子服飾,正是二皇子殿下。
二皇子看見自己的母妃,後退了兩步,“母妃吉祥,兒臣聽聞父皇病愈,正欲前去請安。”
德妃看到二皇子眉頭卻微微一皺,手輕輕一擺,身後的妃嬪們立即十分有眼力價地告辭退去,這廂便隻剩下了德妃和二皇子母子兩人。
待眾人離去,德妃的聲音上立即添上了焦急,“你怎麼出來了?”
二皇子老實地回答,“兒臣想去向父皇請安……”
“他算你哪門子的父皇!”德妃直接便領著二皇子往回走,“竹舍人呢?”
“竹先生道有事,似乎是出城了。”
德妃眉頭始終沒有鬆開,她看向宮城邊上微微透出來的陽光,竹舍人出了宮……她緊緊地握住了拳,唇角無法抑製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此時已近夜,尚止守在建元帝身邊,倏地突然跪了下來。
“止兒?”建元帝不解。
“陛下,微臣有要事啟奏!泰安候意圖謀反,在西南邊境已策反三十萬大軍,不日內將舉兵上京!”尚止的話有些急,他回到京城已有數日,建元帝一直未醒,今日才得以稟報……距離他回京已有數日,若是泰安候大軍腳程快的話,現在已入中原地區!
他已有數日未曾收到顧淮的信,但泰安候起兵的消息也不曾入朝,守在建元帝身邊的這麼多天內,華京之中風起雲湧,尚止帶著暗衛在其中捕捉了不少消息,而這些消息卻讓他更加心急。
建元帝聽聞這個消息卻沒有絲毫的震驚,似乎還反應了好一會才意識到尚止在說些什麼。他若有所思地開口,“啊……竟是泰安候。”
尚止皺緊了眉看著建元帝。
“既是他,便將泰安侯府中人抄了吧。”建元帝輕描淡寫地開口,然後便好像扛不住了一般,重重地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