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姑庵裏的尼姑大多都是無家可歸的孤兒,一般人誰願意去那裏啊,但凡有個親戚的,要麼被賣入府裏為奴,要麼賣入青樓為妓。 哪怕是四五十歲的寡婦,但凡有手有腳的,還是不至於餓死。
而那些從小被尼姑庵裏收留的女子,莫說是學琴了,能保一日三餐就不錯了!
慈雲庵雖然也算是有名的尼姑庵,可也沒富裕到教一個俗家弟子學琴。
所以說這事常容才覺得奇怪。
“阿容啊,不是我說你。你以為這琴是誰都能彈的?”大夫人眼裏滿是嘲笑,“若你是指把琴彈響,莫說是她常瑟了,就是府裏的阿貓阿狗也能做到。”
大夫人說完已經嗬嗬的笑起來。
常容也反應過來,跟著笑起來,“還是夫人英明。”
看來,真是自己多心了,她怎麼會以為那小賤人會彈琴呢,琴這麼高雅的東西豈是像她那樣的人會的?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
彈琴?她配嗎?
“夫人,依奴婢看,那小賤人也隻是麵上平靜罷了,不然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想彈琴,八成是借著這個壓製自己的情緒。”
“這倒也是。”大夫人點點頭。這樣說的話那一切就都說的通了。她就說嘛,那小賤人要是真的不求什麼,何必還要回到常家。
這人啊,隻要有所求就好辦多了。
……
這大雨一連下了幾天。
似乎連帶著人的心情也受了影響。愚娘雖不懂琴,可每次聽娘子彈琴她都有種莫名的傷感。
都說琴聲猶如心聲,愚娘不知道在娘子那張平靜的麵容下,是不是也像這幾日的琴聲那般憂傷。
其實很多時候她都希望能為娘子做點什麼,哪怕是安慰她兩句,或者給她講一些開心的事。
隻不過每次愚娘都不忍打斷那些琴聲,她更希望娘子能通過那些琴聲將心裏的不痛快訴說出來,說出來了人便可以痛快了,隻有痛快了才能逐漸的淡忘。
眼見著這天終於放晴了,愚娘便建議道:“娘子,不如我們出去走走如何?”
“你忘了,祖母說過不讓我隨便出院子的。”常瑟緩緩的搖了搖頭,將手從琴上移開。
愚娘本來都快忘了這個,經常瑟一提醒,又想了起來。
娘子心裏果然還是在意的吧?雖然麵上看著沒什麼,可她畢竟是十三四歲的年紀,常家和她一般大的十娘子還跟在大夫人身邊撒嬌呢。
“府裏不能走,院子裏走走倒是可以的。”
就在愚娘垂下頭傷神時,常瑟的聲音陡然響起。
愚娘一抬頭,就對上常瑟那雙清亮深黑的眸子,不由得一愣。
娘子剛剛那話是在安慰自己?
跟在常瑟的身邊越久,愚娘越覺得自己蠢笨了,主子都這樣了,卻還要來關心她的情緒,真是不應該啊!
愚娘忙的收拾好情緒,又回身拿上常瑟的琴,兩人便邁著步子去了院子裏。
可這剛坐下不久,院門口便響起一個脆生生的響聲,“常瑟,你給我出來!”
愚娘有些驚恐的抬頭望去,果然看見常十娘正怒氣衝衝的朝著這邊走來。她趕忙低下頭去看常瑟的表情,“娘子,不如我們還是進屋躲躲吧。”
這常十娘的性子愚娘是知道的,這個年紀的娘子本就驕縱,加上又是嫡房,難免盛氣淩人了點。而此刻瞧著她那氣勢洶洶的模樣,一看就是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