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川被丁滿帶出了城,來到城背後山腳下的一處空地上。
陽光熾熱,熱氣往上冒,腳底下的碎石燙。
荊川注意到:地上零零散散有幾十具人骨,在太陽下白森刺眼。
“看到了嗎?”荊川指著那些人骨說,“這些都是會點功夫的人,可惜都不如我。”
荊川沒有說話,他心裏想起在來的路上聽到的傳聞:飛雲鎮的土匪丁滿喜好刀法,很多去飛雲鎮的人被抓了以後,但凡會點功夫的,丁滿必與之比刀。按照飛雲鎮土匪的說法,那叫“練刀”。丁滿刀法厲害,還未曾遇到過對手,死在他刀下的好漢也不少。
丁滿把刀放在肩上,對荊川說:“看你是會點刀法的人,今天我們來比一下,也讓你見識一下我這東瀛武士刀。”
荊川觀察著這個年紀輕輕就做了土匪頭子的人,雖有稚氣,卻又不像一般年輕人那樣輕狂,從那老成的眼神就能看得出來。荊川殺過的人裏麵,年輕人也不在少數,大多都死在自己的傲慢和大意上,而眼前這個年輕人,荊川看出來了,表麵雖然傲氣,卻是一個城府極深的人。
褐色山峰像一塊黑鐵,高高地聳立在他們身後。荒漠上的風吹到山腳下,卷著沙塵回旋,削過石頭,出嗚咽聲,那聲音越變越大,不絕於耳。
丁滿將套在脖子上的一塊布遮住嘴,擋住四處紛飛的沙塵,對荊川亮起了刀,荊川提刀向丁滿走去。
兩個人在山腳下打起來。
丁滿的武士刀輕,出刀極快,氣勢淩人,每一招都不給荊川還手的機會,他的刀法招招致命,功夫不夠的人,幾招之內,要麼人頭落地,要麼就是斷臂斷腿。荊川沒有主動進攻,而是在防守中觀察丁滿的刀法。
幾招下來,荊川現,丁滿的刀法變化很快,倚靠武士刀的輕快,他可以在對手格擋的時候立馬出下一招,如果反應不夠快,幾招之內就會被他找到機會。而他的刀法也正和他本人一樣有點怪異,看不出來是何門何派的,更像一種雜糅了不同流派刀法的混合刀法,攻守兼備,進則淩厲,退則沉穩。
丁滿像一陣旋風一樣朝著荊川進攻,每一招都被荊川接住了。丁滿現荊川並非無力還擊,而是在故意防守。他從荊川格擋時反彈的力道就能感受到,力出到一半便停止了,不再向前,而他也不能壓過那道力。那力道從荊川身上打出來以後,就變得像石頭一樣硬,如果再用力,力道仿佛通過刀傳到了手臂,使他的手都震動起來。丁滿找不到荊川的漏洞,無論他怎麼進攻,荊川都有辦法化解他的招式。
丁滿停下來,荊川也往後退了幾步。
丁滿看著荊川,荊川平靜地站著,也不喘氣,而自己不但心跳加快,兩條手臂還有點麻。他這才知道荊川是故意在防守,以保存力量,這一番打鬥下來,他消耗了不少力氣。
“還有兩下子嘛!”丁滿說完又衝了過去。
在他們的遠處,五十多號土匪站成一排,形成一個大包圍圈,將他們兩個圍在山腳下。土匪門都拿著刀,有的拉開了弓箭對著荊川。
“不對勁的話就殺了他。”一個小頭領模樣的土匪對一個弓箭手說。
荊川和丁滿在打鬥。地麵上的沙塵被他們卷起來,使他們的身影變得模糊。兩個人在刀刃碰撞聲中移動、糾纏。丁滿漸漸感到力不從心了,他一直在激烈進攻,但是荊川故意防守,現在,他出刀的度和力道都不如開始的時候了,而荊川的每一下防守都還是那麼硬。
丁滿揮刀橫劈荊川,被荊川豎刀擋開,丁滿還沒反映過來,肚子上就挨了一腳,整個人向後倒去,還好他及時用刀撐住後麵,才沒有倒在地上。
丁滿用一隻手放在肚子上,另一隻握住刀柄的手也在不斷顫抖,刀也跟著顫抖。
荊川依然像比刀開始之前一樣站在他前麵,一臉平靜。
站在遠處的那個小頭領拿過那個弓箭手的弓箭,張開弓,眯著一隻眼,將箭頭對準了荊川。
丁滿看到了,嘴角略過一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