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飛機落地舊金山的時候,是個晴好的上午,佟一心要先跟著機組回酒店,嚴徊則拜托自己的室友來接機。
嚴徊這一路上沒幹別的,竟琢磨著怎麼表白才合適。心照不宣的曖昧固然很美,嚴徊這個白羊座卻不享受,隻想盡快把這層窗戶紙捅破。
坐車回家的路上,他問朋友封巍辰:“你說……怎麼告白才合適啊?”
封巍辰剛起床就被薅過來抓壯丁,打了個哈切,嗡嗡地說:“啥?啥告白?”
嚴徊邊在知乎上查,邊和他聊:“我想跟我對象表個白。”
“什麼玩意兒?你啥時候有對象了?!”封巍辰一下就來了精神,人也不困了,蹭的一下子扭過頭,問他:“誒不對,都是你對象了,還告什麼白!”
“大哥!大哥!你能不能看路,”嚴徊可不想自己“出師未捷身先死”,忙推著封巍辰讓他看路,坦誠道,“準對象,我總覺得,八九不離十吧。”
封巍辰樂了:“成,您自我感覺挺良好。”他又問:“咱學校的?”
嚴徊搖搖頭:“不是,他這兩天來舊金山。”
他知道封巍辰談過幾個女朋友,是個有經驗的,遂虛心求教:“咱這邊有沒有什麼浪漫的地方。”
“要是就來兩天,那漁人碼頭,金門大橋,九曲花街,這些旅遊的地方不都行麼?”封巍辰一手扶著方向盤,一邊向嚴徊提議道。
嚴徊說:“都去過了,他之前也來過舊金山幾次。”
封巍辰沒細打聽嚴徊這“對象”是從哪個石頭縫裏突然蹦出來的,盯著路況,認真琢磨著有什麼適合搞浪漫的地兒,末了,他言簡意賅地吐出個詞兒兒:“Napa?”
“咦!可以!”嚴徊頭頂豎起了個鋥亮的小燈泡。
封巍辰一個壞笑:“那你要是成了,可不得請我吃飯啊?其實你還可以這樣……”
兩人專心致誌地密謀起來,回家前還買了些東西填滿了後備箱。
到了家把行李推回房間,嚴徊簡單洗了個澡,從浴室出來,頭發都沒吹,趕著看手機上有沒有收到佟一心的消息。
空空如也。
嚴徊主動發:【到酒店了嗎?】
沒過幾秒就收到佟一心的回複:【剛到,還在等房卡。】
嚴徊試探著問:【你一般飛國外,是按照國內的時間走,還是不管時差?】
佟一心:【有點沒看懂?】
嚴徊拿毛巾胡嚕了下頭發,立刻解釋:【你現在是要回酒店睡覺還是想出去玩?】
又發:【你喝紅酒嗎?一會兒想不想去Napa玩?】
佟一心回複道:【Napavalley?會不會太遠了?】
嚴徊直接一個語音打過去,一接通就忙解釋說:“不是很遠,開車兩個小時就到了,你是後天飛回去對不對?”
佟一心溫潤的聲音響起:“後天一早。”
“那正合適了!”嚴徊開心地說,“我們現在過去,住一天,明天下午就回來了。”
佟一心說好。
嚴徊其實並沒有去過納帕穀,他隻是聽人說過那一片兒盛產紅酒,有各種各樣的酒莊和度假村。但一來他根本不懂酒,每次都隻是看著標價喝個樂嗬,二來……和一群都帶著女朋友的直男去品酒度假算是怎麼個意思呢?
要去酒莊,是不是該穿得稍微正式點?嚴徊少男懷春,抓緊時間為悅己者容一把,翻箱倒櫃,穿上之前參加峰會演講時的西裝。再一瞅外麵似火的驕陽,扁扁嘴,脫掉換了純灰色的潮牌T恤,騷氣地抹上了點發膠,收拾兩件衣服,哼著小曲拿上車鑰匙出門了。
車駛入納帕穀,綿延不絕的丘陵地貌在眼前緩緩鋪開,燦爛的陽光將綠色的植被暈染出一層淡淡的、模糊的金邊。一座座風格迥異的酒莊如四散的星辰般點綴其間,溪水如飄帶,潺潺涓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