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關門聲響起,嚴徊一個鯉魚打挺起來,踩著人字拖,一路小跑著下了電梯,閃到停車場,把後備箱打開。他將裏麵的東西抱了個滿懷,艱難地挪到酒店房間。
佟一心在露天溫泉裏泡了半個小時,被熱氣熏的有些困意。他靠著池邊,抬頭向夜空看,鈷藍色的幕布上有月亮和星星做點綴,晚風吹過棕櫚樹寬大的葉子,不遠處有小孩子在水裏玩馬可波羅【注】的遊戲,嬉鬧的聲音悠悠傳來。
佟一心以往很習慣於一個人旅行,但現在,不知為什麼,隻想回房間和嚴徊呆在一起。他從溫泉裏出來,裹上浴袍,往回走。
佟一心刷了下房卡,打開門,往裏走了兩步,看清楚的一瞬間頓住了。嚴徊正跪在床上,一動不動,與他麵麵相覷。
“你這是……”佟一心怔怔地問。
嚴徊趕忙從床上滾下來,站好,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佟一心說:“我就泡了會兒溫泉。”
佟一心環顧整個房間,屋子裏到處都是花瓣兒,地毯上,沙發上,桌子上還有被揪得光禿禿的莖,嚴徊的床上撒了很多花瓣,仔細看還不是無規則的。
他走到床邊,想去看清。
“我……我這還沒擺完呢,”嚴徊拽了下他浴袍的袖子,道,“你待會兒再看行不行。”
佟一心隱隱約約覺得這似乎是在擺什麼圖樣,但實在看不出來,特別是——
“你這是朵什麼?這又是做什麼的?”佟一心疑惑地拿起一朵黃色的非洲菊,又拿起一朵白粉的康乃馨。如果全是是玫瑰花瓣,他覺得自己可以100%理解嚴徊的意思,可是菊花……
嚴徊簡直要哭了,從他手裏奪過去那朵菊花,慌亂地解釋:“那店裏玫瑰花不夠了,我就看著都拿了一些。”
佟一心看著那朵菊花,哭笑不得,心道菊花不是掃墓用的嗎,雖然不是非洲菊這個品種吧。他問嚴徊:“你知道這是什麼花嗎?”
嚴徊乖乖搖頭。
佟一心簡直想哈哈大笑,但看著嚴徊這慌亂的樣子,又不忍心,錯開話題,問:“你在擺什麼?”
半個小時,隻夠嚴徊把花們薅禿,還沒來得及搞些別的,他很是挫敗地咬了咬牙,下頜線繃得死緊,嘟囔道:“你再去按個摩吧,行不行?”
佟一心哪裏顧得上那個,他仔細看床上的花瓣,側頭問嚴徊:“I,第一個字母是I對不對?”
嚴徊不說話了。
“it,ice,igloo,itinerary,全是i開頭誒。”佟一心逗他,眼看著嚴徊的耳朵和尾巴都耷拉下來。
房間裏昏暗的燈光氤氳出淺淺的曖昧前調,清涼的晚風將紗質的窗簾掀起一角,花瓣鋪滿了潔白的床單,兩個人就在這樣的氛圍裏對視著。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是讓我先說吧。”佟一心摸了下嚴徊的頭,深深地注視著他的眼睛,說,“嚴徊,Ilikeyou.”
“這是我想對你說的話,你想對我說的也是這個嗎?”
嚴徊聽到佟一心的告白,當下一臉忍不住的笑意,嘴角強壓都壓不住,但他搖了搖頭:“不是。”
佟一心心裏“咯噔”一下:“啊……這樣啊。”佟一心自己表白的話已經潑出去了,沒料到遇到這樣的回應,真是尷尬了,再說點什麼,得再說點什麼才行,他正這樣想著,就聽到嚴徊說——
“是Iloveyou.”
嚴徊說:“隻說喜歡可不夠。”
“愛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