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敏的遺體被慢慢推進了火化爐。
秦溪下意識一般,跟著往火化爐的方向走了兩步。
好在安然在身邊,拉住了她。
不然,她可能真的想要跟著姚敏一起,走進幾千度的火化爐裏麵,變成灰燼,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秦溪不知道過了多久。
可能是幾秒,可能是幾分鍾,也可能她在這裏站了她餘生所有的時間。
她什麼都沒有想,眼睛直直的盯著那個有著巨大煙囪的火化爐。
姚敏在裏麵,會很痛嗎?
她真的變成了一捧灰燼,消失了嗎?
她……真的死了嗎?
工作人員提醒她可以走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已經在原地站了許久,眼睛都有點酸痛了。
安然又拉了拉她的衣服。
秦溪轉過頭,才發現工作人員手裏拿著一個新的骨灰壇。
“節哀。”工作人員公式化的開口,把骨灰壇遞給了秦溪,而後便轉開了頭,往外道,“下一個人可以進來了!”
一對互相攙扶的老夫妻走了進來,兩個人都已經白發蒼蒼。
不知道去世的是他們的老友,還是子女,才讓他們這樣老淚縱橫。
這個世界上每時每刻都有新的生命降臨,也有數不清的生命離開。
姚敏隻不過是某一時刻裏微不足道的塵埃而已。
但是她卻是秦溪的一整個世界。
秦溪捧著骨灰,亦步亦趨的跟在安然身後,走出了火化點。
安然一路上都在不斷的觀察她。
她聽警察說過,要不是他們上去天台的時候湊巧,秦溪可能這會兒已經跟著姚敏一起跳樓了。
她擔心秦溪又做出什麼傻事來。
但是秦溪的反應卻比她想象中還要平靜。
她捧著骨灰壇,隻是靜靜的看著,連淚水都沒有流。
直到兩個人走到安然的車邊,秦溪才忽然開口。
“安然,”她的聲音有些嘶啞,雖然叫著安然的名字,眼神卻還是停留在骨灰壇上。
安然立刻轉頭去看她:“怎麼了?”
“我沒有媽媽了。”
秦溪說這句話的時候,聲調沒有任何起伏,她仿佛在說著別人的故事,仿佛隻是一個旁觀者。
但是安然卻覺得被一種莫大的悲哀席卷了。
秦溪此刻的平靜,比任何一種撕心裂肺都讓她難過。
她恨不得秦溪能痛哭出來,能把自己心裏的痛苦都發泄掉。
但是她知道,秦溪已經哭不出來了。
秦溪自己也是這麼覺得的。
她很痛,哪裏都很痛。
蹭破了皮的下巴,用力打了女人而微微腫起來的手掌,每一個骨頭縫,額頭,大腦和心髒,都很痛。
唯獨淚腺是空空蕩蕩的,一滴眼淚也沒有了。
姚敏的離開,已經帶走了所有她的快樂,也帶走了她的悲傷。
秦溪現在的心是空的,整個人也是空的。
如果說方芳的離開撕裂了她的靈魂,帶走了她靈魂的一個角落,那麼姚敏的離開,就是把她整個靈魂都帶走了。
現在在這裏的秦溪不過是一個能走會跳的行屍走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