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真的很抱歉。”玄翎一再地這樣說。
就算玄翎再抱歉也改變不了某人要睡到地板上的事實,時醉陽除了嘴角抽動擺出一點笑容外也不能說什麼。
“你不考慮一起睡嗎?反正床很寬。”玄翎想了想,還是除掉靴子和外袍躺到了不屬於自己的床上。
“還是算了吧。”自知身體狀況還能應付一晚上地板的時醉陽稍微整理了一下,就在離床不遠的地上給自己搭了一個臨時的地鋪。
玄翎其實還算是比較高挑的,身形也很勻稱。可是為什麼呢?時醉陽就是覺得他很虛弱,也許就是因為他身上那股似有似無的藥香和顏色過於白皙的肌膚吧。
這個人,似乎是病著的。
給了自己這樣的結論,當下就讓時醉陽有點了照顧病人的感覺。
至於這個病人是不是能夠讓他如願以償地擁有照顧病人的滿足感,就不在他可預估的範圍之內了。
時醉陽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會認床的人,更何況自己先前一路從北方南下,住過的客棧很多,露宿野外的經驗也不是一次兩次,可今天晚上就是來來回回地睡不著了。
是因為房間裏有別人嗎?
微弱的呼吸聲一直都很平穩,在玄翎出聲之前時醉陽還以為他已經睡著了。
“時公子睡著了嗎?”
他不提,時醉陽險些就忘記了,在他同意成為百花樓的保鏢之後,花百裏那個貌似非純良的家夥就立馬很慎重地向樓裏的幾位介紹了他,鬧得今天來參加比賽的和來看熱鬧的人都知道了他這個“時公子”,在做的各位都心知肚明地明白某人成了花白裏出色口才之下的犧牲品。
“……還沒有。”時醉陽微微停頓了一下還是回答了。
布料相互摩擦的聲音響了起來,借助著從半開的窗戶那裏透進來的微弱光芒,時醉陽發現玄翎坐了起來。
“時公子還是請上床休息吧,你這樣我也難以安睡。”
說得好像對他造成了困擾一樣,時醉陽也沒有多話,借著外麵照進來的微弱月光卷了卷身上的被子,爬到了床上。
玄翎向裏邊讓了讓,重新躺下,彎了彎嘴角。
躺在了一起,兩個人還是沒什麼睡意,思忖了一下,玄翎決定還是說說話的好。
“時公子是北方人?”那說話間不經意帶出來的口音就能聽出來了吧。
“恩。”
“敢問時公子為何要到雲九鎮來呢?”這個問題不太好讓人回答,玄翎也是停頓了一會兒才問出來的。沒辦法,他好奇嘛。
果然,時醉陽的呼吸稍微亂了亂,很快又恢複了平靜,“我想找一個人。”
“找人?”玄翎來了興趣,半支起身子,“在雲九鎮?你來說說看,說不定我認識呢。”
柔軟的頭發沒有任何約束,窗外的風透過沒怎麼關嚴的窗縫鑽了進來,將有一縷長發吹起,輕觸到了時醉陽的臉頰上,有一種區別於藥香的味道飄了過來,時醉陽略轉過頭就能看到玄翎明亮的眼神和秀美的容顏。
突然覺得尷尬地轉過了頭去,時醉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腦子裏從剛才開始就轉著佳人在側這幾個字。
先不談論其他的,這個琴師,真的是個美人啊。
而這個地方,又是風月留連的地方,無論男女……好在有夜色的遮掩,玄翎並沒有發現他的異常。
“我想你不會認識他的。”
“哦?”聽到他這種婉轉的拒絕,玄翎反而更感興趣了,“難不成你要找的,是對麵的——”
“別胡說!”時醉陽的聲音加大了一點。
“……抱歉。”他好像反應過頭了那麼一點點,玄翎笑了笑,轉移了話題,“時公子是頭一次到雲九鎮吧,要不要聽聽這裏的小故事呢。”
時醉陽翻了個白眼,“我可以說不嗎?”
玄翎微笑,“不可以。”
在沒有睡意的夜晚相互閑聊是最能打發時間的事,可是為什麼在時醉陽事後想起來的時候都有一種請君入甕的感覺縈繞不去呢?
故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