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冷仲堯吞下一大口酒,苦澀的笑容在尚未老去已有滄桑的臉上泛濫開來,“當年的情形,怎是一個‘故事’就可以說清的——”
“有故事聽怎麼少得了我。”
嘻嘻哈哈的女孩子聲音,一點端莊文雅的樣子都沒有。
時醉陽聽到了玄翎輕微的歎氣聲就知道,兩位“麻煩”又回來了。倒不是他對臧經和軒轅十二有什麼別的看法,不過這兩個人一到,討論了不出幾句,就東飛幾件暗器,西截幾道內勁的,對周圍的損害實在是有礙觀瞻。
不過這兩個愛打愛鬧的人,看外表實在是看不出來啊。
軒轅十二身形是他們幾人中最矮的,這很正常,她是幾人中唯一的女子。由於她早年生活的師門裏她也是唯一的女孩,養成的個性絕對不是溫柔的淑女,反像個愛活蹦亂高挑的男孩。細長彎彎的眉毛下麵一雙靈活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和同樣小巧紅潤的唇,誰能想到這個看上去絕對是個小家碧玉的女子一開口就有一種男子的豪邁。十二隻要不開口,再穿上一身正規點的漂亮點的女裝,求親的人準能排滿雲九鎮。花百裏某次如此評論,後果是被十五道暗器追得滿屋子轉。相比之下,軒轅十二還真是他們五個當中最不修邊幅的一個,他們幾個也不是沒勸過她,可她屢教不改,他們看她至少還過得去,隻好作罷了。
同她向來行動一致的臧經看上去又高又瘦,他開殺戒,卻不食葷腥,這點很讓軒轅十二嘲笑。臧經身上混合著佛家的慈悲,許是因為早年在寺廟裏待長了,他淺淡的眉,漆黑的眼睛和方正的唇都散發著淡淡的悲憫,讓人很難相信他出手時的不留情。交手之中,凡是他認為該死的,基本上都躲不過。軒轅十二向來對他吃素都能長那麼高很懷疑。剛認識臧經的時候,她還真以為他被少林寺的和尚教成了嚴肅得一板一眼又愛皺眉的和尚第二代——看他雙眼間的川字皺紋就知道他平時肯定喜歡皺眉——沒想到他居然殺性比她大,笑話比她冷,連扯謊也比她認真。把個軒轅十二驚得目瞪口呆。
這樣的兩個人,向來被花百裏批評為搗亂兩人組。和他們相處久了的花百裏和玄翎也在很短的時間內明白了他們被花百裏如此咬牙切齒的稱呼的原委。
好在這裏是義濟王府,這兩個能拆了花百裏的百花樓的家夥還不會明目張膽地把王府給拆了。
“今天天色不錯。”軒轅十二仰頭望天做欣賞狀。
“你又闖禍了?”玄翎聽到這句讓人熟悉的話就頭皮一陣發麻。
“呃……”軒轅十二一下子哽住,然後慌忙擺手,“沒有沒有。”
“她不是闖禍。”藏經的表情嚴肅極了,在軒轅十二吐出一口氣後接著來下半句,“她是胡鬧。”
軒轅十二從來是個很容易被刺激得蹦蹦跳的家夥,藏經的話一說完她就竄了起來,“我哪裏有胡鬧!”
“是啊,你隻是小小的惡作劇。”藏經直直地坐在椅子上,“你隻是扒了何禮文的衣服把他吊在城門上而已。”
玄翎險些被喝進去的茶水嗆死,時醉陽連忙幫他拍背。
“我們的麻煩還不夠多啊!”玄翎忍不住責備軒轅十二,“碧家那邊還不知道怎麼應對,你再去招惹個何禮文回來。”
說起這何禮文,還真是有些來頭,他的父親是當朝大員,而他是在他父親還沒有被他氣死之前就被他父親一腳從京城踹到了雲九鎮的老家。好在何禮文也就是一般被他母親寵壞的公子德行,小錯有一堆大錯還沒有,他的膽子比較小,花百裏在思忖了半天之後也就會想起他這個算得上是唯一的優點。
膽小不意味著沒脾氣,再膽小的人要是被惹急了也可能做出些膽大的事來,像這樣臉麵丟盡的事情不止要猜測何禮文是如何想的,可能還要加上他那個不怎麼喜歡他可還得顧及點他何家麵子的何大人。玄翎和花百裏為了可能會來找麻煩的碧家和已經來找麻煩的唐門花夠了心思,真不想再加上一個何禮文了。
“誰讓他罵我是發育不良的矮個小鬼。”軒轅十二憤憤不平,“而且他還在玄翎麵前那麼無禮。不過要是我在揍他的時候蒙上臉就好了。這樣他就不會知道是我揍的了。”
“他還是會知道的。”藏經喝一口茶,“就你這身高,放眼全鎮也找不到。”
“你——”某個氣到抓狂的瘋丫頭正想不顧三七二十一掏出暗器朝她最最看不順眼的人丟過去——“夠了!”一拍桌子,玄翎也沒怎麼發脾氣,隻是語氣比平時重了點,聲音比平時響了點。
然後在場的某丫頭就比平時乖了一點。
“難得……”連藏經都這樣說。
被玄翎說了一句的軒轅十二這天晚上再也沒有多說一句話。
軒轅十二不再說話之後安靜的氣氛就重新回到了他們中間。
“真好。”玄翎很享受清閑的氣氛和熱熱的茶水,“良辰美景,我們還是多說些故事來聽聽吧。”
一夜無眠,而大家的收獲都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