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釧的話讓王允接連好介個晚上都沒睡好,他甚至都開始懷疑,那個和自己說過那樣的話的孩子,到底還是不是自個兒從小養大的閨女,可是卻不管怎麼考慮,都無法找到她不是自個兒閨女的證據。“看起來,孩子離開家之後,還真的是吃了不少苦呀!”王允忍不住感歎道。
王夫人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話,但是也非常向著女兒地說道,“可不是,要不是當初你非要將寶釧趕出門,她哪裏就至於吃這麼多苦呢?”女兒變得聽話了,也乖巧了,更討人喜歡了,她當然是高興的,可是每次想到女兒是因為怎麼一回事才變成這樣的,她的心裏麵又是忍不住地心疼。
王允自認當初自己不算是做錯了什麼,可是現在,卻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隻能說道,“成啦,女兒都回來了,你也不要再提起當初的事情來了,等到過些日子,總是會過去的。”
對於這一點,王夫人和他的看法倒是非常相似,“可不是,咱們寶釧生的漂亮,人也聰明,等到這段風聲過去了,日後定然能夠嫁個好人家的。”
王允對於這句話卻沒有絲毫評論,畢竟聽了前兩天女兒的話之後,他對於這個女兒,早就已經看法不同了,而他也不覺得,對於現在的寶釧來說,嫁人會是什麼好選擇。
隻不過王夫人並不知道他的內心世界是怎麼樣的翻滾,隻把他的沉默當成是對女兒的不舍得,便也不再提起這個了,可是心裏麵,卻尋思著要找機會開始留意,哪家的公子好,要配給寶釧的。
至於寶釧自個兒的看法是什麼,現在王夫人可一點兒都不覺得,寶釧還會和以前一樣任性不聽話了,吃過虧的孩子,總是會變得不一樣的。
等到寶釧再一次進入王允的書房的時候,她已經非常確定,爹爹的心裏麵已經發生了不小的變化了,不然的話,他應該做的,是給自己基本女則好好讀一讀,而不是讓自己到書房與他說話。
王允看著麵色紅潤的女兒,心裏麵有點兒小鬱悶,合著你把你爹給嚇了一跳之後,自個兒什麼想法都沒有,過得這麼瀟灑呀?你是不是太沒心沒肺了一點兒呀?
“寶釧,前幾日你說的話,你可還記得?”王允讓女兒坐下之後,開口問道。
寶釧點了點頭,“自然是知道的,爹爹,女兒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在心裏麵呢!”
“那麼,”王允斟酌著,不知道到底該怎麼樣遣詞造句比較合適,想了一會兒問道,“你倒是說說,曹操這個宰相,和一般人的不一樣吧。”
“我見過的宰相不多,至於曹操,也不過是書裏麵看到的罷了,”寶釧笑著說道,“要不然,我就幹脆說說,他與您之間的不一樣,您覺得怎麼樣?”
這話一出,王允忍不住定睛看了她一眼,確定她並不是故意試探自己,還是乖巧可人的模樣,才略點了點頭,“好,那你就說吧。”
寶釧自然是不客氣,“說起來,旁的不同都不用說,隻一點,曹操的手中有兵權,可是爹爹您,卻是文官出身,與兵權這兩個字,並沒有什麼聯係呢!”
聽到這樣的話,王允可不怎麼樂意,立刻反駁道,“你可不要忘記了,你的大姐夫蘇龍是兵部侍郎,你的二姐夫魏虎是驃騎大將軍,咱們既然已經是親戚家,如何兵權與咱們並沒有關係呢?”
“爹爹也說了,那是大姐夫、二姐夫,並不是大哥,二哥,他們總歸,還是不姓王的。”寶釧低聲說道,雖然現在那二人都將王允看得很重,但是那是因為王允是宰相,手中掌握著權柄,會給他們帶來好處。
可是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他們就真的會和王家站在同一陣線了嗎?恐怕不一定的吧?畢竟,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不斷地利益。“爹爹,掌握兵權的,總歸還不是大姐二姐呢,更不用說,親兄弟,有些時候都得明算賬的。”
這樣的話王允不是不明白,他也知道自己身為文官,想要坐穩高位,所欠缺的是什麼,是以才會選了蘇龍、魏虎兩位女婿,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無比正確,可是現在聽了女兒的話,又覺得有些不□□心了,寶釧說的沒錯,畢竟,隻是半子。
槍杆子裏出政權,就算是蘇龍和魏虎表現得好,一直以來都是以王允為重的,可是他們就真的會一心為了王家著想?這句話,絕對是要打個問號的,畢竟旁的不說,就從兩個姐姐的性格來看。
大姐金釧性子溫順,從來都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的,就算是現在,想要她的心裏完全想著王家都是不怎麼可能的,更不用說若是出了事情了,她本來就是個弱女子,還能做什麼呢?
至於二姐銀釧,雖然一直以來表現得非常強勢,可是說起來,魏虎那可是死死地把她抓在手裏麵呢,二姐那麼依靠家裏,也不過是為了保住自己鏢旗大將軍夫人的位置罷了,她從來都做不了魏虎的主。
這些事情,寶釧都能夠想得明白,王允這樣一個多年來身居高位之人,自然是更想的很明白了,他隻是從前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些罷了。可是想明白之後,他有些遺憾,卻更多地是無奈,畢竟,他確實是沒有兒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