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氏的目光,盯著婆子手裏的物件,眸色頓時亮了幾分。
她眉梢一揚,唇角浮著一絲得意的笑容,卻故意裝作驚訝的樣子說道,“這是什麼東西?快打開來看看!居然用白布包著,看著怪滲人的。”
那婆子答應著,“是,秋夫人!”
婆子伸手掀開白布,將小木匣子打開來,隻見裏麵是一個用白色綢緞做的布偶。
丁嬤嬤的臉色,旋即一沉。
她沉聲喝問,“這是什麼東西?這是誰放在這兒的?”
有丫頭驚呼起來,“呀,巫蠱術!這上麵寫著生辰八字,這是要詛咒誰啊?”
林氏是又驚又怕,她對玉蘭堂的人,一向管得嚴格,一些神鬼的東西,是斷然不允許她們碰的。
這是誰吃了豹子膽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壞事?
“讓我看看……,這,像是老夫人的生辰八字呀。”秋氏捏在手裏,轉眸看向林氏,“弟妹,這東西從你園子裏挖出來,你不做個解釋?”
她唇角浮著冷笑,心中卻是得意的。
三房的人跟老太爺老夫人半點兒都沾不上血親關係,這林氏卻管著府外鋪子賬務,這麼好的一肥差,居然是個外人管著,她定要借機將林氏趕走,奪來管家權!
林氏並不知情,也自信自己的下人不敢。
她朗聲說道,“這絕對是有人栽贓玉蘭堂的人而埋在這裏的。玉蘭堂的仆人大部分已於昨天放假回鄉下去了。海棠和益朱兩個丫頭,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看守院子門的陳媽,是一個本分老實的人,也不可能做!”
鳳紅羽心中微歎,老實人嗎,陳媽卻是悄悄拿了秋氏的好處。
不過,她現在不說,且等著秋氏陳媽,和那個暗中的神秘人往圈裏跳。
秋氏冷笑,“三弟妹,你的仆人們老實,沒有做這樣的事情,那麼你呢?”
林氏氣得整個人發抖起來,唇角顫顫說道,“秋氏,你胡說八道,你在誣陷我!”
“是不是誣陷,到老夫人那兒說去!胡媽,請三夫人!”秋氏朝幾個婆子使了個眼色,那幾人會意,一起上前鉗林氏的胳膊。
“放肆!”林氏冷喝一聲,同時,鳳紅羽將林氏護在自己的身後,她正要動手,卻聽丁嬤嬤忽然開口說話。
“老奴有句話說,秋夫人可否聽之一二?”丁嬤嬤一直木著臉,這會兒才將眼皮撩起,淡淡看向秋氏。
這個婆子為人古板,油鹽不進,卻深得老太爺的信任,連老夫人也懼怕幾分,秋氏不敢頂撞她。
“嬤嬤請說。”秋氏朝胡媽揮揮手,眾人都退後兩步看著丁嬤嬤。
秋氏一臉自信,東西都翻出來了,林氏這會子還能翻什麼身?再說了,老夫人可是一直就不喜歡林氏這個外人。
“這布偶的緞子是上好的雲錦,三夫人並沒有吧?”丁嬤嬤偏頭看了一眼林氏說道。
林氏眼睛一亮,點了點頭,“對,雲錦可是貢品,若非是宮裏頭賞下來,身份再貴重再有錢,也是無處尋到的。我和鎮川可從沒有得到過什麼賞賜。”
秋氏的目光往鳳紅羽的臉上轉了轉,“大小姐曾在宮裏頭落了水,皇後娘娘曾賞下過不少東西,其中有幾匹雲錦吧,我記得有一卷素白色的。”
這是找不到林氏的,便將禍水往她的身上引麼?鳳紅羽冷笑,她與林氏關係好,在府裏眾所周知。
若在她的一處查出了東西,便可以將她和林氏兩人一起端了。
秋氏瞥了一眼鳳紅羽,心中冷笑,死丫頭的雲錦,一早被做成了中衣,此時正穿在身上呢,若是沒有完整的布匹,就可以一口咬定她,真是一石二鳥。
鳳紅羽偏頭看向益朱,“益朱,你到我園子裏問翠姨,將那卷素白色的雲錦拿來給秋夫人看。”
“是,大小姐!”
秋氏眼角唇角全都浮著得意之色。
林氏憂心的握著鳳紅羽的手,鳳紅羽朝她點了點頭,示意她安心,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小丫頭益朱的動作很快,半碗茶水的時間,她便抱著一卷素白色的雲錦緞子跑了回來。
秋氏伸手便去查看,發現竟是一卷完好的沒有剪開過的料子。
“布匹都沒有剪開過,側夫人,我可以證明我的清白了吧?”鳳紅羽似笑非笑的看著秋氏。
秋氏死勁眨了眨眼,怎麼會這樣,那鳳紅羽的素白色雲錦中衣,是從哪兒來的?
林氏忽然一笑,朝丁嬤嬤說道,“嬤嬤,既然要搜,不如將府裏搜個幹淨,為什麼隻搜我這一處?這雲錦緞子,二老爺今年端午節時,得了幾匹吧,也不知道送了哪個姨娘了,這樣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如此,甚好,秋夫人,你說呢?”丁嬤嬤依舊是木著臉,像是誰也不偏頗的看向秋氏說道。
對,繼續搜,反正東西在林氏的這裏發現了,若是再找到那個鬧鬼的證據,正好將二人一起拿了。
她將頭扭過,“那就走吧。”
胡媽將木匣子捧在手裏,一行人又走出了林氏的玉蘭堂。
林氏想看看究竟是誰想害她,隻命益朱與海棠守著玉蘭堂,同鳳紅羽一起跟著秋氏丁嬤嬤等人搜起來。
秋氏是鐵了心的要將那個鬧鬼之人搜出來,第二處便搜了鳳紅羽,沒發現什麼,又到阮雨辰的屋子裏搜。
阮雨宸的仆人全是從金陵阮家來的人,而且,還有一個老實可靠的益青跟著阮雨宸,當然是什麼也沒有發現。
秋氏不甘心,便開始搜二房的幾個姨娘的屋子。
麗姨娘依仗二老爺最是寵信她,將秋氏狠狠地罵了一通。
秋氏最是懷疑她,將她屋子抄了個底朝天,卻也是空手而回,反被麗姨娘奚落一頓。
安姨娘為人木納,無兒無女,相貌又一般,很受二老爺的冷落,屋子裏窮得跟得一個丫頭的待遇差不多,別說是雲錦了,連蘇錦也沒有。
接下來是秀菊的秀園。鳳紅羽走進屋子的時候,她正歪在榻上休息著。
秋氏如今最是嫉妒她,將秀菊的屋子狠翻了一通。
鳳紅羽走向秀菊,微微一笑,“你怎麼睡著?今天天氣多好,怎麼不到園子裏走走,前方一處開了不少桂花。”
秀菊的丫頭嘴快,“大小姐,姨娘的腳崴了,沒法走路呢。”
“腳怎麼崴了?你們是怎麼服侍的?”鳳紅羽朝那丫頭冷喝一聲,說著又去撩秀菊的裙子,“讓我看看,傷得怎樣?”
秀菊飛快地按住腳,臉上神色一陣慌亂,“大小姐,隻是扭了一下而已,不妨事。”
“都不能走路了,還不妨事?”鳳紅羽埋怨地看了她一眼。
“真的……,大小姐身子金貴,怎麼能看奴婢的腳呢……”秀菊不敢看鳳紅羽的雙眼,就這麼死死地按著自己的腳。
鳳紅羽狐疑地看了一眼秀菊,收了手沒再說什麼。
秋氏在秀菊的屋子沒有發現什麼,有些不甘心。
她便拿話氣秀菊,“別是半夜裏到處亂跑,撞見了什麼不好的東西吧摔倒了吧?聽說,昨晚上鬧鬼呢,你懷著個身子,亂跑什麼呢?”
秀菊赫然拿眼看向秋氏,那一雙溫和的眼,忽然變得淩厲起來,透著殺意。
鳳紅羽眸色一閃,秀菊眼睛的目光如何這般森然,她幾時跟秋氏結了這麼大的仇?
“秋夫人,還有最後一處秋香居沒有搜,請盡快吧。老奴還要向老太爺彙報呢!”丁嬤嬤開始催促著秋氏。
秋氏眸色閃了閃,訕笑道,“我那兒沒有什麼,我怎麼可能做這種東西呢?還是再到幾處管家娘子們的屋子裏搜一搜吧。”
“秋氏,你不讓人搜,難不成,你屋子裏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林氏一大早的被秋氏鬧了一陣,心中一直忍著怒火。
秋氏搜了別人的屋子,卻不讓搜她自己的,真是欺人太甚。
“怎麼可能,我秋氏做人身正不怕影子歪,搜就搜!”秋氏是用一件舊中衣做的布偶,而那件中衣剩下的料子早被她燒了,是以,她才理直氣壯地回擊著林氏。
“那就走吧,我也想看看結果,究竟是誰在暗中害我!”林氏冷冷看了她一眼,率先往秋香居而來。
一行人進了秋香居,林氏也不客氣著,自己帶頭在秋氏的屋子裏翻騰起來。
沒一會兒,就在秋氏的櫃子裏翻出了一卷剪掉了一塊角的布匹,正是素白色的雲錦。
林氏將布匹扔到秋氏的麵前,冷笑說道,“秋氏,其他人的雲錦,都是完好的一匹,隻有你的剪開了一塊,一尺長一尺寬,大小正好做一個布偶。”
秋氏神色大變,“不可能,我……,不是我做的!林氏,你竟敢誣陷我!”
“你敢對天發發誓嗎?”林氏毫不示弱地盯著秋氏,這個秋氏,一大早的跑到玉蘭堂裏搜什麼屋子,八成是她賊喊抓賊。
“我……”秋氏眼神亂閃,“有……有什麼不敢的。”
“那又是什麼東西?”丁嬤嬤忽然看到秋氏的床下有一團白色的布料,“來人,拿出來看看。”
“是,嬤嬤。”一個丫頭鑽到床底下將那一團衣物拿了出來。
丁嬤嬤拿在手裏抖開來,見是一件白色的女子長衫,衣衫的心口處還有血漬。
寬大的裙擺上,用血寫著:還我命來,我是崔鶯。
她抖著衫子冷冷看向秋氏,“側夫人,這不是那件鬼衣嗎?你畫了畫給老夫人看的,正是這件樣式,卻原來是你自己裝的鬼啊。”
秋氏嚇得一臉慘白,“不……不是我!你們胡說。”
丁嬤嬤木著臉說道,“老奴也不敢胡說,這件事,自有老夫人與老太爺裁決!”
秋氏還要狡辯,林氏忍了一肚子的怒火,哪裏肯放過她?上前一把揪住秋氏往外拖。
“走吧,秋氏,誰是誰非,老太爺老夫人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