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昀的神色一變,袖中的手指更是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鳳紅羽也是大吃了一驚,忙問道,“丁嬤嬤,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鳳老太爺長長一歎,一言不發地抬頭看著陰沉沉的天。
丁嬤嬤說道,“大小姐,當年,公主生下大老爺,也就是您的父親後,母子都平安。先皇得知公主生子,馬上在當天派了五個太醫八個嬤嬤來府裏照料。”
“……”
“老太爺和老奴幾名侍女都以為,這是先皇關心公主。必竟,公主平時有個頭疼腦熱,先皇都是擔心得不得了。”
“……”
“當年宮中還有好幾個公主,先皇對其他人都是冷冷淡淡,唯有對公主最為上心,吃的用的,玩的,都比其他公主的要好要多。公主出嫁後住的府邸也是京中僅次容王府的宅子,最為華麗闊氣。先皇對公主這麼好,誰又會懷疑先皇呢?”
“……”
“先皇派了皇後,也就是現在的薑太後,來公主的屋裏監督著嬤嬤和太醫照顧公主。根本不讓老奴和老太爺進屋子。說是鳳府的人不會照顧。可誰知道,五天後,太醫就傳出話來,說公主快不行了。”
鳳紅羽眯著眼,“為什麼會這樣?先皇的人對公主做了什麼?”
“後來呢?”鳳昀也忍不住問道,“這府裏就沒有一人發現異樣?”
鳳紅羽和鳳昀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神裏看出了蹊蹺。
“老奴們和老太爺都想著,那可是公主的娘家人,總不會害一個嫁出的女兒。先皇和公主可是一母同胞的兩兄妹。可誰知,到了第五天,太醫說公主出血太多,已熬不住了……”
“……”
“老奴和其他三個侍女,還有老太爺走進公主屋子的時候,發現公主已瘦得不成人型了,隻剩了一身骨頭,兩眼無神,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才短短五日啊……”
鳳紅羽心頭抽緊,她難以想像,她的奶奶,是怎麼被趙家人折磨而死的!
丁嬤嬤咬著牙,眼角泛紅,“他們殺人不用刀子!公主坐月子時,他們在公主的補湯裏加了大量的泄藥和紅花!這是在公主死後,老太爺覺得事情蹊蹺,偷偷尋到藥渣,找人辨認才發現的。”
鳳紅羽冷笑,“一個剛生下孩子的婦人,在藥裏加大量的泄藥和紅花,這等於是催命符啊!先皇怎麼這麼狠心?”
沒有大出血,也會弄個大出血來!
不出三五日,就會要人的命!
難怪宣宜會瘦成皮包骨!
之前的所謂的對公主好,八成是一種假像,到了害人的這一天,就露了真本性。
整個鳳府的人,因此被蒙騙了。
可憐宣宜剛生了孩子身子弱,由著他們折騰。
鳳老太爺沒有說話,那身子卻是狠狠的顫抖著,最後,靠在了一株月桂樹上,眼底露著極的懊悔和悲傷。
“小羽,昀兒,是爺爺的大意,是爺爺的大意……”
鳳紅羽轉身朝鳳老太爺走去,伸手扶著他的身子,“不,爺爺,不是你的錯,是趙家人太會偽裝了!”
誰會想到親哥哥要殺親妹妹?
也難怪薑太後看到酷似宣宜神態的她會神誌失常,親眼看到先皇的人,將一個鮮活的女子活活折磨而死,不瘋才怪。
丁嬤嬤哭了起來,“老太爺跟公主說話,她半天才認出人來。她讓老太爺和老奴幾個侍女全跪下聽她說遺言,她說,她是病死的,不得懷疑她的死因,否則,她到了地底下也不會原諒我們。”
“她為什麼要你們瞞著死因?”鳳紅羽緊緊盯著丁嬤嬤,“她也知道她是被人害死的對不對?”
那個令北燕人聞風喪膽的英勇女子,那個十來歲就披甲上陣的女將軍,一手創辦了威鎮北地鳳家軍的傳奇女子,居然死得這麼狼狽。
她的絕色容顏,她的灑然風采讓全京城的男子,都為之傾倒,甘願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她不可能愚笨得不知道有人在害她。
可她為什麼這麼安排?
丁嬤嬤哭道,“老奴是個婦人,不懂,老太爺說她是為了大義!”
鳳老太爺長長歎息一聲,“當年,北地三城剛剛收複,民心不穩,她擔心她的死因一公布,鳳家軍會反,鳳家軍一反,趙國北地就會大亂。北燕人會趁機打回來。到時,丟的就不是三個城了,麵是趙國大江以北所有土地。甚至是整個趙國!”
鳳昀神色冷峻,“爺爺,當年,先皇為什麼要殺她?公主可是先皇一母同胞的妹妹!”
鳳紅羽冷笑,“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是那支鳳家軍令先皇寢食難安了!是嗎?爺爺?”
殺了鳳家軍的靈魂人物宣宜公主,再將鳳家軍一一瓦解,便動搖不了皇家的根本,曆來的皇帝,可不都是這麼幹的?
慕容墨的曾祖父收複了破碎的河山,坐了江山,卻沒有收回大將的軍權,結果英年早逝後,造成了奴大欺主的局麵。
先皇,大約是想到了前朝的教訓,便不允許臣子們掌著兵權。
可那個臣,是先皇的妹妹!先皇居然也下得去手?
可見趙氏一族的男子,有多麼的薄情!
鳳老太爺重重的冷哼了一聲,沒說話。
沒說話,這是認可這件事了。
從後來爺爺與父親哥哥們先後擔任的職務都不高,就可以看出。
鳳家,是樹大招風了。
鳳昀又想起鳳老夫人,“老夫人的事呢?”
丁嬤嬤又道,“公主去了後,先皇說老太爺會隨時出征,若大的鳳府無人打理,小姐的父親剛出生要人照顧,讓老太爺從世家女中選一位小姐做繼室。”
“……”
“先皇挑出了柳家小姐和崔家小姐來。讓老太爺二選一。老太爺便選了柳家小姐。”
鳳紅羽想起鳳老夫人的刻薄,便問道,“爺爺為何要選柳家小姐?”
想他父親生下來就沒有母親,又有個刻薄的繼母,幼年時,可能過得比她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