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睜著兩隻豬眼一樣的眼睛,直勾勾盯著阮雨宸和鳳紅羽。
下巴上長著一叢山羊胡子,笑得猥瑣。
另外幾人,也是個個表情得意,目光上下打量著阮雨宸和鳳紅羽,仿佛看著兩隻闖入狼窩的小羊羔。
“行了,不就是兩個女人麼?吃了這一頓,就沒了下一頓,銀子拿到手,可是頓頓都有女人吃!”四人中的一個黑臉胖子朝那山羊胡子漢子冷喝一聲。
山羊胡子的漢子咧嘴一笑,摸摸下巴說道,“大哥說的對,先辦正事,死了之後,也還可以玩一把!”
說著話,他的眼睛還往鳳紅羽的身上滴溜溜轉了幾轉。
阮雨宸原本被鳳紅羽擋在身後,見到這幾人進來,卻走到鳳紅羽的麵前。
她張開胳膊護著鳳紅羽,老鷹護著小雞一般,目光淩厲看著來人,“你們想幹什麼?這是鳳府的大小姐,你們膽子不小!”
“鳳大小姐又怎樣?殺了人,就是死罪!”
“衙門裏還沒有判下來!人是誰殺的,還不好說!”阮雨宸怒道。
黑臉胖漢子忽然大笑起來,“她要是死了,阮老夫人不就是她殺的了麼?哦,還有你,阮三小姐!你們兩個隻是畏罪自殺了!”
“你們……你們是來殺我們的?”阮雨宸的目光往那幾人手中的武器上看去,一陣心驚肉跳,“你們放過我小姑,所有的事情我都擔著!你們要多少錢,我都給你們!”
“不行,你們兩個,今天必須都得死!”黑臉胖漢子手一招,其他三人一齊朝二人撲過來。
鳳紅羽將阮雨宸往身後忽然一拉,同時右手的手指一翻,朝那黑臉胖漢子彈射過去幾枚毒針。
那人身子一哆嗦,腿一軟就倒在了地上。
其他人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一齊去拉那個黑臉胖漢子,“大哥,大哥你怎麼啦?”
與時同時,又從門外衝進來三個人。
正是鄭淩風和益青,還有竹韻。
三個人的武功可不差,這幾個闖進來的漢子武功又平平,也就隻有五六招,四個人,全被打得趴倒在地。
鄭淩風抬腳踢了踢那個黑臉胖漢子,冷冷一笑,“說!誰讓你們來殺鳳大小姐和鳳少夫人的,不說的話……,哼,我鄭淩風整過的人,還沒有活過半個時辰的!”
黑臉胖漢子,已被鳳紅羽的一枚啐了毒的銀針紮住了穴位,正又疼又癢癢的生不如死時,又被鄭淩風的話一嚇,馬上臉色慘白,汗如雨下。
“是阮夫人吩咐小的們這麼做的!”
鳳紅羽眸色一沉,“是阮夫人?”
“是她!”
鄭淩風眯著眼,偏頭看向鳳紅羽,“鳳紅羽,事情不會就這麼簡單吧?你和少夫人無緣無故的死在阮府裏,就不怕世人起懷疑麼?阮夫人會這麼傻的在自己府裏殺人?”
鳳紅羽又踢了一腳那個黑臉胖漢子,“說清楚,她要你們具體怎麼做?”
黑臉胖漢子忍著身上的疼說道,“阮夫人說,將鳳大小姐和阮三小姐勒死,再做個上吊自殺的假象,就沒有人會懷疑了。”
“嗬!她的這一計倒是毒辣得很!”鄭淩風冷笑一聲。
阮雨宸的臉,因為憤怒,已是一片慘白,“夫人居然派人殺我們,還做個自殺的假象?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鳳紅羽的目光,往那四人臉上掃視一遍,最後落在其中兩人手中的繩子上,冷冷一笑。
“大嫂,你忘記了?阮老夫人不是死在我們的麵前麼?我們兩人被阮夫人關起來,不就是因為阮老夫人死了?要是我們自殺了,可就坐實了我們殺了人。你呢,是愧對於阮二爺,我則是膽小害怕自殺,我們倆,一根繩子將自己吊死了。”
“當真是一出好計!”鄭淩風冷笑。
“夫人居然這麼歹毒,害我不夠,還要害小羽!”阮雨宸因為憤怒,整個人都發起抖來。
“小姐,這幾人要怎麼處理?幹脆殺了!”竹韻早已不耐煩,手裏提著一柄搶來的大刀,在那個黑臉胖子的臉上晃了晃。
“別,別殺我們,我們是拿人錢財,替人當差,我們本不是真心要殺你們!”黑臉胖漢子沒想到閣樓外還藏著人,而且,來的人居然個個都是高手。
鳳紅羽的目光,淡淡往那幾人的臉上掃視一番,“竹韻,先帶下去藏起來!我還有用!”
“是!”
幾人待的地方,是阮府一座廢棄的樓閣,三層樓,屋子不少。
竹韻和益青將四個人敲暈了,藏了起來。
鄭淩風俊美的眸子眨了眨,“鳳紅羽,阮府的人又是陷害你,又是要殺你,你還不走?”
鳳紅羽搖搖頭,“我要是走了,就是畏罪潛逃了,阮夫人和她的兒女們,就更會拿我說事了!我和大嫂,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罪名了。”
阮雨宸道,“小羽,你走吧,所有的事我會擔著。”
鳳紅羽卻道,“這是阮家人的一出戲,他們誣陷我了,我哪能走呢?且看看,他們的戲文是怎麼個唱法!”
鄭淩風靜靜看了一會兒鳳紅羽,微蹙著眉頭,“你打算怎麼做?這個鬼地方,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
“有人要我們死,焉知我也不想他們活?”鳳紅羽嘴角一挑,狡黠一笑。
鄭淩風蹙眉,“鳳紅羽,我能做點什麼?總不能你在這裏關著我,我跑回去睡覺吧?”
鳳紅羽抬頭,見他眼底目光是真情的關切,臉上微微動容。
她微微點頭,“也好,我也需要你的幫忙,相信,阮夫人母子也希望有人來看我和大嫂的笑話。”
鄭淩風認真看著她,“怎麼幫?”
鳳紅羽轉身看向阮雨宸,“大嫂,你手頭上的人呢?不如,請他們過來見證。”
阮雨宸憂心說道,“都是些鋪子上的掌櫃,他們能幫上什麼忙?”
“總之,我有用!”鳳紅羽勾唇一笑。
現場沒有紙筆,鳳紅羽取出自己的帕子,鄭淩風掏出火鐮燒了一截木棍,又掐熄了,借著燒黑的一截當作筆,遞給鳳紅羽。
“大嫂,還需你寫一份手函。”
阮雨宸點了點頭,她從鳳紅羽的手裏接過帕子和木棍,“對,那些人隻認我,其他任何人去了,都不認的。”
她略一思量,寫了幾個字,又將自己的一塊腰牌取下一並遞與鄭淩風,“勞煩鄭世子了!”
鄭淩風接在手裏,“放心吧,鳳少夫人,不會讓你們久等!”
他動作很快,走出屋子後,片刻間就聽不到腳步聲了。
鄭淩風剛走,鳳紅羽馬上叫過益青,“益青,你現在速去找益鷹,讓他留意一下阮府裏所有人的動靜!”
“是,大小姐。”
益青點了點頭,也離開了。
竹韻又返回關押四個漢子的地方,從一人的身上撕了一塊衣衫下來,走回鳳紅羽和阮雨宸站的屋子,將角落裏擱置的一塊木板掃淨了灰塵。
這才對鳳紅羽和阮雨宸說道,“小姐,少夫人,先休息一下吧。”
阮雨宸沒有坐,而是一臉擔憂地看向鳳紅羽。
“小羽,你說,夫人真的敢殺了老夫人?”
鳳紅羽不置可否,“老夫人無兒無女,又有個侄兒被阮老太爺收為了義子,阮夫人心中在懼怕阮通判真被砍頭後,她就會被阮雲楓架空。
阮庚生又沒有什麼本事。阮夫人當然得做點什麼事,來鞏固她兒子的利益!所以,殺老夫人是最合適的人選,老夫人死在我們二人的手裏,又被阮二爺看見了。阮二爺就會和你決裂!阮夫人再對你們來個逐一擊敗!”
阮雨宸沒再說話,默默轉身過去,看向窗外。
那雙漂亮的眼睛裏,卻浮起沉沉的悲傷。
。
益鷹被鳳紅羽派來給阮雨宸趕車,沒什麼差事的時候,就坐在阮府裏安排給他的小房間裏休息。
並不知道阮雨宸和鳳紅羽已被關。
阮夫人為了將事情做得滴水不漏,當然是瞞著了所有下人,特別是益鷹。
益青悄悄的到了他的住處,告訴他後宅發生的事。
益鷹大吃了一驚,當下就驚得變了臉色,“阮夫人居然這麼歹毒?小姐還能氣定神閑的呆在那閣樓裏?”
益青穩住他,“小姐說,她自有安排,有人想作死,讓他們作死好了。眼下,你還沒有被阮夫人注意到,你可以自由出入。小姐說,讓我們暗中盯著阮府的人!”
益鷹想了想,點頭道,“對,如果是陰謀,一定還會有什麼動作!”
益青離開後,益鷹悄悄的在阮府裏查探起來。
阮府裏沒有暗衛,隻有普通的家丁,益鷹在阮府裏行走,如走無人之地。
他經過馬廄那裏時,正看到兩個人拖了一個大麻袋往府裏後門方向走。
麻袋拖過的地方,劃過一條淡淡的血痕。
而且,從麻袋裏,傳來低低的嗚咽聲,似乎……是個人!
益鷹眉尖一皺,他不敢太大意,悄悄地一路尾隨。
隻見那兩人拖著麻袋出了府裏的後門後,一直往偏僻的地方而行。
途徑一處水塘時,兩人又往那麻袋上捆了塊大石頭,推進了水裏。
益鷹的腦袋裏,馬上跳出幾個字來:殺人滅口!
他朝一個地方踢去一塊石子,石子落入水裏,“咚”的一聲響。
阮府的兩個仆人嚇了一大跳,其中一人壓低聲音說道,“快走,是不是有人來了?”
兩人慌慌張張地跑掉了。
益鷹飛快的跳入了水裏,將那個麻袋撈了起來。
打開袋子口,果然,裏麵捆了一個婆子。
婆子還有氣,益鷹將她肚子壓了壓,她吐了兩口中水,悠悠醒轉過來。
一眼見到益鷹是相救,她又驚又喜,“大恩人啦!”
益鷹認出,她是阮府裏阮老夫人身旁的一個婆子,聯想到益青跟他說的話,阮老夫人已死,大小姐和少夫人已被關。
他眸色一沉,馬上問道,“阮府裏的人為什麼要殺你?”
婆子憤恨的咬牙,“因為……”
當下,她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益鷹眯起雙眼,原來是這麼回事!好一出毒計!
小姐果然神算,他將那婆子一提,“我救了你,你感不感恩?”
婆子點頭,激動的說道,“當然感恩了。”
殺他的是夫人的人,救她的卻是三小姐的人,虧她以前瞎了眼,隻認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