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被自己母親一點撥,心中豁然開朗。
她略坐了一會兒,就離了娘家回崔家去了。
朝中為選誰去和親,已議論到了白熱化的程度。人人談和親色變。
在這個正月底,和親公主必須北上,北燕人已在催促了,太子也不能在北燕一直呆著。
眼下鄭蘭自己惹了事,何不將她獻出去?這個機會,正是千載難逢!
此時,已是二更天光景,但上官夫人和上官彤,還有上官誌,全都沒有離開鎮遠侯府的上房,仍然圍坐在上官老夫人的周圍。
屋中燭火昏黃,透著些許壓抑。
上官彤始知是鄭蘭倒了黴時,擔心鄭淩風會替鄭蘭報複,而遷怒於她,不再理她,心中開始焦急。
她坐在燈下,低著頭,手裏使勁地絞著裙子,心中飛快地盤算著,她要不要主動跟鄭淩風說出實情?是鄭蘭自己的主意,他們上官家,隻是配合而已。
上官夫人看了眼麵色不驚的上官老夫人,說道,“母親,媳婦還是有些有後怕,剛才,府裏的暗衛來報,說鄭蘭身邊服侍的都是宮中的人,還派了太醫去,根本不要鄭夫人插手管事。這個鄭蘭,究竟是什麼身份?”
上官老夫人平靜開口,“就算她是公主,咱們誌兒也不會有事。記著,侯爺還在南海,皇上還得倚仗咱們家,皇上是不會將誌兒怎麼樣的。不過……”
“……”
她的目光往頹敗的上官誌臉上看了一眼,“誌兒這些日子最好收斂一點。可別讓皇上再抓著你的什麼錯處,否則,數罪並罰,誌兒可就真的要受處罰了。”
上官老夫人愛財,她不像鄭淩風的父親那樣,將鋪子開遍京城,精打細算的做著買賣。
上官老夫人的斂財法子,是通過官家,來發自己的財。
仗著自己兒子和孫子都在兵部當差,私拿兵部的貨物倒賣,倒賣官位,怎樣空手套白狼,她就怎樣幹!
上官誌聽到祖母在說他,忙應了聲,“是,孫兒明白了。”
“還有彤兒!”上官老夫人目光涼涼看著上官彤,“你也老實一點,別再去鄭家!”
“是。”上官彤不敢頂嘴。
。
早春的夜,依舊冷得如寒冬。
街上的更夫,縮著脖子在敲更。
城中每晚都有宵禁。但禁的是平民百姓,豪門富戶們,依舊是暢通無阻,崔夫人的馬車,在寂靜的長街疾馳而過。
崔夫人回了府,馬上將自己的想法,簡單的同自己相公說了。
崔太傅略微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咱們現在就去找母親。”
因為有昔日羅承誌的兩個女兒在,崔老夫人對兩個外孫女兒每日細心教誨,睡得一向都遲。
羅玉玟和羅玉珞向崔老夫人問了安,剛離開,崔夫人和崔太傅就到了。
兩姐妹躲在屏風後偷聽。
“怎麼一起來了?”崔老夫人看著兒子兒媳有些意外,就著嬤嬤遞來的靠枕,歪在榻上看著二人。
“母親聽說了鄭家小姐的事吧?”崔夫人從嬤嬤的手裏,端了一杯安神茶遞到崔老夫人的手裏,問道。
“聽說了,傳得滿城皆知。”崔老夫人抿了口茶,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你有沒有參與進去?”
崔夫人訕笑道,“怎麼會呢?就連我娘家,也沒有參與,是鄭蘭自己的事。她仗著自己深得皇後娘娘的喜愛,想算計一把鳳紅羽,結果,反而害了她自己。”
“沒有最好。鄭蘭的身份不簡單,你們少招惹她!”崔老夫人看了兒子兒媳一眼。
當初沐皇後生女兒時,崔老夫人作為沐皇後的親姨母,同沐老夫人一同進宮看著孩子出生的。
孩子的滿月,百天,周歲禮,她都去進宮觀過禮,後來再沒見著那孩子,宮中隻說,孩子身子不好,送往別處養著去了。
但看皇後對鄭蘭的態度,她隱約猜出了鄭蘭的身份。
崔太傅和崔夫人雙雙點頭,“母親放心,我們不會招惹她的。”
“那便最好!”崔夫人又道,“母親,兒媳想著,咱們家有三個女孩兒,都麵臨著被選去和親的命運,眼下媳婦想著一人,母親不如借著進宮的機會,向皇後娘娘遊說一番?”
“誰?”崔老夫人眯著眼,坐直了身子。
有人去和親了,她便可以高枕無憂了,兩個外孫女也可以安心嫁人了。
“鄭蘭!”崔夫人道。
“兒子也認為她合適。”崔太傅也附和道。
“鄭蘭?”崔老夫人一張布著褶子的臉,頓時冷沉下來,“你們打她的主意?”
“這怎麼叫打她的主意呢?”崔夫人道,“她的名聲已壞了,還能在京中呆著不成?皇後娘娘和鄭夫人寵著她,一時想不到裏頭的利害關係,咱們是局外人,應當提醒一下皇後娘娘。”
崔老夫人抿唇不語,又看向兒子崔太傅,見兒子也一直點頭,並無半絲反對的意思,她便說道,“我明早進宮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