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趙元昕慌忙攔著她,跪倒在她的麵前,“母後不要生氣,兒子答應就是了。”
堂堂一國太後,居然進了佛堂,這不是顯得他不孝嗎?
那佛堂雖在皇宮一角,但屋舍簡陋,位置偏僻,跟冷宮沒有什麼區別。太皇太後住在那裏,是執意想苦修,替過逝的元帝和承德帝懺悔過往。皇太後去了,隻會讓人以為是他虐待生母。
貞太後見他同意了,唇角微不可察地露了抹得意之色。但很快,那絲得意又消失不見。
她拿著帕子捂著嘴唇,號哭著說道,“你別攔著哀家,你太令哀家失望了,太令哀家痛心了。”
“……”
“哀家隻生了你一個,這後半輩子還指望著你呢,隻想早些抱上孫子,以告慰趙家的列祖列宗,怎麼就不被你認同呢?哀家哪兒錯了?”
“……”
“普通百姓之家,十五六歲的兒子,就娶妻生子了,可你都快二十一歲了,還未娶妻。”
“……”
“哀家這太後,做得太失敗了。哀家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辛辛苦苦養你一場的恩情,卻不如那鳳家女的一次撒嬌。”
她說一陣,哭一陣。
趙元昕微蹙眉尖,想起自己少年時的處境,想起母後的隱忍。
那時,他的享受雖然不輸於哥哥們,但不能參政,他和母後的地位,明顯的比其他皇妃母子差上許多。
他們母子有事找上臣子們相助,也得不到哥哥們同等的待遇。臣子們表麵笑嘻嘻,實則,根本沒有去辦事,一直在糊弄他們。
因為他們知道,他是和親公主生的兒子,是不會上位的,更有人在傳說,母後隻是西涼國的宮女,並非真正的公主。
母後受了多年的白眼,好不容易熬出頭來了,他又跟她做對,她怎會不傷心?
“兒子理解母後的心情,兒子答應就是了,後妃進宮的事,還需母後安排著。”趙元昕暗歎一聲,說道。心中則在思忖著,先安撫好母後,接下來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好,哀家隻想早日抱上孫子,等長孫生下來,你愛怎麼寵著鳳家女就怎麼寵著她,哀家都不會幹涉的。”貞太後歎了一聲說道,“哀家並不是想拆散你們,隻是想早日抱上孫子,你明白嗎?”
等其他女人都進了宮了,她就不信,那八個女人製服不了一個女人!貞太後心中如是想著。
趙元昕安撫著貞太後,貞太後見他妥協了,也見好就收,推說他要上早朝了,這才離開了慶寧宮。
貞太後一走,趙元昕馬上叫出跟隨他出宮的四名暗衛。
“誰跟太後彙報朕的行蹤了?說!”趙元昕冷冷盯著四個人,大怒著喝問。
四人一起跪下,均說沒有彙報。
不過,趙元昕發現有一人的眼睫一直在閃個不停,他大怒著抬腳將他踢翻在地,“大膽,竟敢泄露朕的行蹤,來人,將他拉出去,砍了!”
這人嚇得癱軟在地,“皇上饒命啊,皇上……”
趙元昕哪裏理會他?
暗衛被幾個太監拖了出去。
其他三人嚇得不輕,低頭跪著不敢看趙元昕。
少年天子的羽翼漸豐,手腕變強,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不諳世事的懵懂少年了。
趙元昕冷冷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們三個,給朕暗中盯著太後!有事隨時彙報!”
三個暗衛心下一鬆,隻要不死,做什麼都行,“是,皇上。”
其中一人大著膽子說道,“皇上,您身邊不要暗衛了?”
趙元昕冷笑,“還要你們跟著?繼續向太後告密嗎?”
“微臣們不敢!”
“那就給朕速去盯著太後!滾!”
“是!”三個人從地上爬起來,匆匆離去。
……
轉眼就是五天後。
貞太後為趙元昕選的那八個世家女,被各家分別送進皇宮來。
年紀都在十五歲左右,正是如花的年紀,環肥燕瘦,各有特色。
管著趙元昕身邊一切事宜的掌印尚宮鬱敏柔,請趙元昕去過目,但趙元昕看也不看,讓鬱敏柔替他看看就好。
這讓鬱敏柔很詫異,但心中又為自家小姑慶幸一把,小姑心思單純,沒想到,嫁的皇帝還是個專情的人。隻是不知,這專情對小姑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但趙元昕的不重視,卻讓貞太後極為惱火。
“他居然看也不看?”貞太後冷冷問著彙報的宮女。
宮女嚇得不輕,“是,事情都是鬱尚宮安排的。”
“那鬱尚宮可是鳳家的媳婦,哼,一定在幫著那個小妖精說話。”貞太後心中的怒火,又竄了起來,“看來,還得哀家親自去一趟!”
慶寧宮中,退朝回來休息的趙元昕,仍在看折子。
自從他登基後,他將承德帝原先收進宮的宮女們放出了大半,隻留下少量年紀大,沒有家人沒有去路的老宮女在宮中當差。
以往,宮中執印尚宮,找的是有學識的官家未嫁女子,這回,他找的是已婚的鬱敏柔。
大有清心寡欲過日子的意思。
貞太後走進內殿來,隻看到兩個年老色衰的老宮女和幾個太監侍立在殿中,再加上趙元昕沒有去看那八個世家女,讓她心中的火氣又竄上來了。
“皇上,您忙好了嗎?”她走進慶寧宮正殿,就不冷不淡地說道。
幾個宮女太監慌忙行禮,被她全都趕了出去,“全都出去!”
“是,太後娘娘。”所有人嚇得飛快走掉。
“母後?您怎麼來了?”趙元昕放下手裏翻閱的折子,忙站起身來,迎了上去。
母後的臉色,很難看。
“皇上是想讓哀家永遠的抱不上孫子嗎?”
趙元昕陪笑說道,“怎麼會呢?母後,兒子這會兒不是忙著嗎?眼看又要到夏季了,兒子擔心江南又會發水,正研究河堤的事呢?”
“你又不是工部侍郎,你會懂河堤構造?”貞太後冷笑,“你是不是在故意回避哀家給你選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