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宏光閣私會(1 / 2)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沒曾遇到太子殿下之前,我讀古詩,讀到古人動不動便是愁、動不動便是悲、動不動便是哀,隻覺得矯情,世間哪有那麼多能讓人痛心疾首的事?想來是少年不知愁滋味。長大了些,遇到他之後,才真真正正感覺到心疼的滋味,像是一把刀子在剜胸口的肉,像是喉嚨裏咽不下去的粳米。

我悄悄的拿帕子拭了淚,對沈登道:“你起來回話吧。”

沈登磕了個頭站了起來道:“謝姑娘。”

我問道:“你在殿下手下做事有多久了?”

沈登道:“回姑娘的話,五年多了。”

五年多?我細細盤算了一番,問道:“你入宮多久了?”

沈登又畢恭畢敬的回話:“約莫有七年了。”

我慢條斯理地說道:“你既說你入宮有七年了,也算得是宮中的老人兒了。服侍我的人,除了江湖海和宋語,都是內廷裏挑的新人兒,你,是怎麼混進來的?”

沈登一激靈,又跪倒在地:“姑娘不信小的,也不能不信太子殿下呀!小的原先叫劉芹,今兒這是頂了別的新人兒的名字才能進來服侍的。先前小的一直在殿下宮裏服侍,做些灑掃的活計,並不起眼,因此殿下才選的小的來服侍小姐。”

他說的倒也不是不可信,隻是皇家的虎狼之地,實在讓我不敢輕信任何人。

沈登見我不說話,上前道:“小的知道小姐必定不肯輕信了小的,小的還有一樣信物。”

說完,他從懷中掏出個小巧的梨木雕芙蓉花黑金盒子。

我接過那盒子打開,看到裏麵的物件,思緒瞬間飄回了在李生家裏的那個夜晚,紅燭搖曳,床幔朦朧。我拿起裏麵的玉簪,正是那一晚,他拿去的。盒子裏又放了許多片桃花。

我不動聲色的把盒子蓋上,問沈登道:“既然有信物,為何最後才拿出來?”

沈登神色怪異,撓了撓頭,支支吾吾道:“小的……方才忘了……”

我扶著枕頭換了個姿勢,這沈登確實是太子殿下的人,不過這個人前後露出這許多破綻卻讓我放心不下,要麼是做事不夠細心,要麼就是別有用心了。罷了,既然是殿下挑的人,總歸是有道理的。

我問道:“你挑在此刻自報身份,是有什麼消息要傳麼?”

沈登彎著腰道:“阿柒公公今日派人來通知小的給姑娘傳信兒,晚上戌時三刻,巡防的禁軍交班,殿下會在宏光閣後殿等姑娘。”

我剛要欣喜的答應,卻掐住了念頭。若能再見到他,我自然是歡喜的,可我該如何麵對他?該對他說些什麼?

沈登問道:“姑娘這是在猶豫什麼?”

我想了想,畢竟還是想見到他的,對沈登道:“你去回阿柒,我定赴約。”

“是!”沈登應聲道:“小姐隻消在門外學上三聲貓叫,裏頭自有人回複。”

我輕輕眨了下眼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沈登退了出去,梅姑走過來,問道:“小姐覺得沈登可信?”

我點點頭,問道:“褚公公囑咐我這幾日不能隨意在園子裏走動,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我不被人察覺,去宏光閣一趟?”

梅姑不明所以:“小姐去宏光閣……”

她想了想,忽的微微一笑了然於胸,道:“屋裏那張桌子漆掉了,晚上渠儂要去領蠟燭,小姐便換身宮女服跟著出去吧,再叫花奴在外頭帶你過去。”

我點了點頭,拿起床頭的《水經注》,翻了幾頁,忽的走神了片刻,抬頭看向大堂。

不知道他這些日,過得怎麼樣。

晚上,我換上荷兮的衣裳,讓她留在寢室假裝是我。

我低著頭跟在渠儂後頭出了院門。走遠了些,忽然聽見樹林裏一聲夜鶯的叫聲,我歪過頭一看,花奴正躲在樹後朝我招手。我堪見四下無人,便偷偷地也溜進林子裏去。

花奴拽著我的手,悄聲對我道:“小姐小心點,這裏石子多,別崴了腳。”

這林子白日裏看起來倒是挺幹淨整潔的,走在裏麵卻發現地上坑坑窪窪的,有些裏麵還有些積水,走了一會兒,鞋襪便有些濕涔涔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