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沈登道:“褚公公,可信得過?”
沈登不解道:“褚公公並不是殿下這邊的人,但應該也不是福王那邊的人,畢竟隻是個行宮的主管,小姐問他做什麼?”
我問道:“你可有什麼法子,讓皇上自願來行宮看我?”
沈登道:“殿下雖然在後宮勢力薄弱,但要想引皇上來一趟行宮,還是可以的。”
我點了點頭道:“等褚公公得空,你去和他問問,可不可以為我在行宮裏搭處木台子,要以大缸為底。”
沈登猶豫了一下道:“這,雖不是興土木的大事,但即要動工,恐怕便是褚公公也得回了皇上才行,小姐若想瞞著皇上,恐怕得費一番功夫。”
“不必瞞著皇上,我就是要讓皇上知道我在做什麼。”我又囑咐道:“再向尚服局、尚宮局求些彩線、孔雀翎、鈴鐺等物件。”
沈登問道:“小姐這又是搭木台子,又是要這些女工物料,是準備幹什麼?”
花奴是知道的,賣弄關子笑道:“我家小姐自有不凡之才?”
過了兩日,宮裏那邊王公公命人將我要的物料一概送來,還撥了不少銀兩於褚公公來修木台。這宮裏頭的木匠,出工快,活兒也精細。
褚公公見宮裏頭重視,他便也不敢鬆懈,每日竟是親自監工,不到十日,木台已然建好。
這日,褚公公派來身邊的小紀子,傳信兒道,木台已經搭好,叫我挪步過去看看。
我放下書,帶上花奴和渠儂,跟著過去。
木台建在江邊一處開闊的地上,用料、漆色皆是上乘,褚公公親自監的工,木質細膩、雕花精致,半點錯處也挑不出來。
褚公公領著我四下查看,道:“微臣這幾日一直在這兒監工,匠人們也都盡心盡力,姑娘看看,有什麼不滿意的,盡管告訴微臣。”
我笑道:“褚公公都滿意,自然是好的。”
褚公公笑道:“姑娘要的木鞋,微臣也找來了,已經叫人送到玉容軒去了。”
我道:“勞煩公公了。”
褚公公道:“呦,微臣侍奉姑娘便是侍奉皇上,豈敢擔得上姑娘‘勞煩’二字。姑娘看,這木台已經建好,若姑娘再沒別的要求,微臣也好整理賬本,上報給司設監。”
我想了想道:“這台子我很滿意,其餘的也並不需要什麼,公公盡管上報,就是了。”
褚公公打個千兒道:“那微臣便先告退了。”
花奴見褚公公帶人離開了,撒歡跑到台子上,走了兩步,使勁兒跺了跺,隻聽到一陣兒回響,她驚奇道:“這木料輕薄,竟也能建得如此穩固。”
我道:“木料輕薄,屐履擊之,聲音更清脆動人。到底皇城是天下名匠雲集之地。”
渠儂道:“是啊,這台子修的比咱們府上的還好,小姐若在這台子上跳響屐舞,定能把皇上迷得神魂顛倒!”
渠儂扶著我走上台子,湖邊遼闊,腳下回音陣陣,不知哪一腳會踩空,摔到低穀……
我這幾日苦練響屐舞,並在宮外請來樂師,重新譜了霓裳羽衣曲。響屐舞以屐履擊地,講究一個妖字,霓裳羽衣嫵媚動人,配上響屐舞,更添風味。
這幾日,梅姑連日為我趕製舞衣,荷兮跟在一旁半學道,半幫忙。
夜裏,我累得伏在床上,動彈不得,柳葉兒、柳絮兒兩個正一個給我捏肩,一個給我捶腿。
梅姑為我打來一盆熱水,裏頭撒了許多藥材,道:“小姐又練了一整天,站都要站不穩了,坐下泡泡腳吧。”
我勉強睜開眼皮,讓她們兩姐妹扶著我坐起來,把腳放進水裏,頓時感到肌膚表麵逸散出一陣寒意,然後體內一股暖流縈蕩。
梅姑蹲下來親自為我捏腳,看著我腳上幾處紅腫,心疼道:“小姐練舞,也要注意身體,響屐舞最是傷腳,你看身上摔得青了好幾處,這腳也腫了。”
我道:“哪裏就那麼嬌氣。”
說罷,我動了動腳趾,那裏因為常年練舞而生了一塊兒繭子,我又伸出因撥弄琴弦生繭的十指,雖不影響美觀,但肉眼也看的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