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７７章 洞房花燭（下）vip
第７７章洞房花燭（下）
絳都下宮裏，寂寞周南軒。華息子將身邊一幹丫鬟婆子打發殆盡，獨自一人對著鸞鏡卸妝整容，洗漱完畢便準備安歇。雖說今夜是她大婚的日子，可她卻隻能守著孤枕入眠，既然決計要嫁與公侯之家，自然便要麵對這種獨守空閨的生活。雖說君上愛胡鬧許了自己一個君妃的名分，可畢竟自己隻不過是普通的世家女子，比不得背後擁有強大越國做後盾的孟姒。
夜裏闃靜，四下無人，華息子從妝奩中拿出一副圍棋，將黑白子一個個擺開，自顧自地下了起來。君上總說什麼不分彼此，可真要實施起來一個夫君的恩愛如何能絕對均等得給予兩名女子？雖說他現在總說有兩房夫人足矣，可誰又能保證自己年老色衰之後不被冷落，諸侯可一聘九女，這下宮中還有七個寢殿空著呢。
這下宮中的奢靡繁華，息子一點也不羨慕，她隻不過迷戀著公孫驕渾身上下流露出來的氣質罷了。那是一種俾睨天下、目空一切的自信，以及為改變自身命運孜孜以求的韌勁，這些讓她心醉不已。第一次洛水相見之時的那個迷惘、困惑的落魄質子，成周守藏室中那個侃侃而談、坐而論道的有識少年，雖然當時的公孫驕也曾麵對誘惑卻能不為所動，謹守著臣禮，不去做那些渾水摸魚的事兒。桑林之中的那一次邂逅，雖然那時的他已不再迷惘困惑，卻有一種深深的不安和焦慮，智伯如一顆巨石一般壓在他的心頭，讓他難以自由的呼吸，難以做回自己。息子那時便知趣地在他身邊做一名合格的傾聽者，默默地支持著他，如今他重回絳都之後自然要回歸以往的軌道。外交對於這麼一個乾坤初定的國家來說確實極為重要，即便大婚之夜他專寵越國公主也是極有可能的，他的身心不屬於自己，也不屬於任何人，隻能屬於晉國。
洞房花燭夜，紅燭即將燃盡，燭台之上燭淚點點，說不出的蕭索。花圃中群芳競相爭豔，卻不曾理會那滿院的落葉以及充盈其間的淒涼意。息子雖然看似恬淡般行棋如飛，可畢竟還是期待郎君會來，雖然他最近總是那麼有所圖的來找自己，可若是不來還真有三分傷心二分落寞。夜已深沉，息子無聲得將一枚又一枚棋子撿在盒中，看來自己的洞房之日隻能推遲到明日了，或者是後日，又或者是遙遙無期。
正當此時，熟悉的腳步聲響起，接著便是宮門開啟聲，公孫驕前腳剛邁進殿內話就傳了過來：“這大熱天怎麼連個窗戶也不開，息子你不怕熱嗎？”
息子隻顧將棋盒放回木匣，半開玩笑半認真道：“開窗做什麼，招來惹人厭的小毛賊可就不好了！”
“就是不開窗我也能爬進來，來，夫人，啵一個。”公孫驕張開雙臂，一邊走一邊誇張道。
“啵什麼？”息子本不想答話的，可見對方說話奇怪便不由得開口相詢。
“啵啵那個啵啵，就是會讓你得傷寒難以呼吸的這個啵兒呀！”公孫驕嘬起嘴巴故意開對方玩笑道，那是上次爬窗時二人之間的一個小插曲。
“好像爬窗是很光榮的事兒一樣，你可真是沒羞沒臊！”息子麵色緋紅，撅起小嘴嘟嘟道。
“寡人要是也像你這般羞澀，那或許你現在早成了他人之妻了。這麵皮要它有何用，要是總顧忌這個那個的寡人恐怕早暴屍街頭了！”公孫驕大刀金馬地坐在一矮榻之上，不經意地說著。
“雖說道理不錯，可那些不足為外人道的法子還是少說為妙。”華息子斟滿一杯茶，並將茶杯推與公孫驕麵前道，“我就不明白，這次你為何將陪嫁來的眾女子都充作宮女了呢，如此一來恐怕有些不合禮數，再者越國那邊可能會有些不悅。”
“晉越兩國邦交不會因為這些許小事而動搖的，寡人相信越王不壽不是心胸狹窄之人，你就放心吧息子。”公孫驕接過茶杯一飲而盡，若是按照周禮越國此次還送來了兩名女子，應該也算是公孫驕的夫人，隻不過他將那些女子派為宮女了。
“叫你這麼說反倒是我心胸狹窄了？”息子無理取鬧道，不過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無理取鬧，不過這白白等了半個時辰確實有些沒來由的無明業火。
“寡人沒有這個意思，其實我內心深處始終覺得有你一人已經很感謝上蒼了，很難容得下第二個人了，孟姒隻不過是鞏固晉越關係的紐帶罷了！”公孫驕輕輕幫息子姑娘盤起的發辮解開，長發如瀑布一般傾瀉而下，柔順自然，簡直比電視上那些洗發水廣告明星的發質都要好。
“你就會說些好聽的話來哄人家，也不曉得你方才在越秀閣裏是怎樣哄孟姒姐姐的，恐怕當時你把我說了一錢不值吧？”息子扭過身子，背對著公孫驕生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