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曾經說過,會有一輩子來慢慢發現我的秘密。忍不住低眉淺笑,一切都是奢望,都是奢望。
倒是我的老師李允墨似乎突然多出了許多時間,他總是會因為這樣那樣莫名其妙的理由來找我。
“自古書畫不分家,今兒開始,我來教知秋畫畫吧!”他突然開口提議。
我隻好跟他笑:“先生,昨兒練字太刻苦,知秋手幾乎都廢掉了!”
“哪裏,哪裏,我來看看。”說著,他很無恥地一把拽過我的手去,重重擰一下。疼得我齜牙咧嘴,他卻哈哈大笑:“原來並沒有廢!”
還沒練好字,又要學畫!這算什麼,揠苗助長也不是這樣的!我不自然地撇撇嘴。
老師立即讀懂了我的心思:“也好,等你的字練得可以見人時,咱們再來學畫!”
我沒好氣地對他說:“那您可得耐住性子!”
他淡淡地笑,眼裏是堅定和從容:“多耐心,我也等得了。”一副誌在必得的模樣。
這麼個人!我隻能無可奈何。歎氣。
我曾經聽很多人談分手,卻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要由我下定決心跟那個人分手。這一切像淩厲的寒風在悠遠的曠野呼嘯而來,擊打著我的每一寸肌膚。這是我難以承受的痛苦。
我開始感覺到自己的脆弱,這帶給了我莫大的壓力,似乎未來一片黑暗,我不知道是否還有勇氣摸索著前行。
“最近為什麼總不理我,安寧?”允然的呼吸聲都像是歎息。
我撇過頭去不看他,不去看他緊蹙的額頭,不去看他憂鬱的眼神。那些於我,都是致命的蠱惑!
“安寧,我總覺得,你好像不願意再等我了!”他低低地笑,一如既往好聽的聲音,清雋的臉上有安靜的憂傷。
我沒有回答。我不能說謊,也難以說實話,所以隻能緘默。
沉思片刻,我伏在他耳邊緩緩地輕聲問:“你想要那個位子嗎?”
盡量平靜地看著他,卻始終難以抑製心裏的顫抖。
他看著我,久久地看著,終於娓娓地微笑了,他把頭低下,也伏在我耳邊,用了同我一樣輕緩的聲音,低低地說:“我想!”
“會放棄麼?”我又問,還是有一些不甘心。
他的嘴唇翕動了幾下,沒有出聲,我卻是很清楚了。因為我看到那好看的嘴巴一字一頓地吐出三個字。
他說,不可能。
那三個字一出口,我就覺得絕望了。不光是因為最後難測的結局,還因為他的決心,他不可動搖的決心。我根本不可能阻止他。
“我總希望可以給你們最好的。”他認真地看我,目光像空氣一樣溫暖潤濕:“你,我的母親,我總要給你們最好的!”
我搖頭,對他說:“我什麼都不要,隻要你可以平安。”
他微微地笑,笑容裏卻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轉身離開,從沒有一刻如此清晰地明白,那個人不是我的,怎麼樣都不是。
我知道自己再不能迎著月光依偎在他的身邊,將均勻的呼吸一一細數。再不能翻轉他的衣領撣掉細細塵埃,再不能握著他的手感受纏綿的溫熱,也再不能將自己名字冠上他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