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子是有,但都被皇上拒絕。”
“是什麼樣的法子?”忍不住問。
“招撫。派出使臣前去談判,他們想要什麼,在允許範圍內的話,就給他們。隻要能緩個三五年,我朝休養生息,到時自然不會再處於被動的局麵。”
“荒唐,”我擰眉,肅聲道:“二國正在激戰,你方才也說我國損失了數十個城池,明著就是我朝處於劣勢,所謂的招撫,也隻是玩文字遊戲,跟出降表有何區別?難道眾臣連何謂招撫都不懂嗎?”
唐瀾天目光陡深,半響苦笑:“那天朝上,皇上也與娘娘說了同樣的話。”
我一怔,“眾臣就隻說了這個法子嗎?”
“是。”
一時沉默,難道局勢已嚴重至此?殷國本就是央央大國,再者,殷玉的帝王驕傲也是絕不允許殷國先低頭的。
此時,唐瀾天問道:“娘娘可有中意的秀女?”
望著桌上的秀女名冊,我搖搖頭。
“這份名冊中應該有一位名叫董婉兒的秀女吧?”
董婉兒?是有此人,方才還在看她來著:“唐大哥怎會知道?”
“嗬,”唐瀾天微微一笑:“娘娘覺得此秀女長得如何?”
“貌美端莊,很不錯。”
“這名秀女是皇上讓內務府寫進去的。”
“什麼?”微愣。
“娘娘難道不知道嗎?”
胸口一窒,竟說不上話來,忙打開冊子翻閱,以掩飾心中突如其來的不自在,卻不想剛翻開的一頁,就是那董婉兒的畫像,閉月羞花之貌,出水芙蓉之姿,燦如春華,皎如秋月,這般入畫的一個美人……
“這名董婉兒是董子卿的妹妹,皇上將她納入名冊,一是拉籠董家,使其無二心,二是鞏固地位,子卿之才是公認的,有他在,皇上如虎添翼,三是……”
“唐大哥,我累了,你先回去吧。”若無其事的朝他笑。
他望我半響,眸中閃過憂色,複又黯然,輕輕點頭:“臣告退。”
不知坐了多久,抬頭時,太陽竟然已西斜。
拉籠董家,鞏固地位。
是啊,對於殷玉來說,鞏固地位是當務之急,權利一旦離手,將什麼也做不成。
娶了董子卿的妹妹,一舉雙得的事,應該的。
可是心,怎會這般沉重呢?
“皇後娘娘,不好了。”一名宮女匆匆進入亭內,“麗妃娘娘落水了。”
“落水?”
“是,雖然被救了上來,但還一直昏迷不醒,禦醫說,如果再不醒來,有可能醒不來了。”
“怎麼回事?”我擰眉。
“奴婢不知道。”
“本宮去看看。”哪知剛一起身,頭一陳暈,險些站不住腳。
“皇後娘娘?”宮女驚呼。
很快,頭暈之症消失:“沒事。”可能是有些累了才會如此。
“娘娘要回宮休息嗎?”
“不用,先去看看麗妃吧。”
“是。”
當來到了麗妃宮時,惠妃、太後,計采嬪等,幾乎所有的嬪妃都來了。
行禮畢,我上前問:“母後,這是怎麼回事?”
豔太後臉色沉得厲害,顯然麗妃的事讓她份外震怒。
“你還敢問哀家?這後宮不是你在掌事的嗎?發生了這樣的事,你不速速命人去查,還來假好心什麼?”豔太後望著我,視線如寒冬的冰棱。
“兒臣也是現在才知道。”我語聲平淡。
“禦醫都走了快一個時辰,你卻現在才知道?你這皇後是怎麼當的?”
所有的嬪妃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隻那目光卻是滿滿的興災樂禍,除了計落雪,還有站在最為角落的溫錦兒。
“是兒臣失職。麗妃要緊嗎?”不管是吵架,還是明諷暗諷,我不善於此道,也不想在這種事上多花時間,再者,在太後麵前示弱也沒什麼。
“死不了。”
“讓母後擔心了,兒臣即刻派人去查。”
豔太後冷哼一聲。
此時,殿外一聲細喊:“皇上駕到――”
明黃的身影一入內,眾人下跪迎接。
殷玉的眉擰得更緊,臉上的疲憊已然輕現於外,冷峻目光掃過眾人,在對上我時變柔。
我回以一個溫和的笑容。
這一刻,幾乎能感受到眾人如針般的視線掃像我。
可又如何呢?眼前的男人是我的夫君,她們忌妒也好,羨慕也罷,麵對他的疲憊,我想給他我的溫暖,毫不隱藏的溫暖。
“母後,麗妃有事嗎?”他問,聲音輕淡平靜,平靜之下是深深的倦意。
豔太後的臉越來越陰沉:“禦醫說沒事了。”
“母後,朕這些日子政事繁忙,以後不是什麼重大的事就不要叫朕過來了。”
“不是什麼重大的事?麗妃差點就被淹死了。”豔太後聲音一厲,見殷玉擰了擰眉,頓了頓,聲音放緩:“再怎麼說,你也該嚴查此事。”
“後宮的事,自有皇後做主。”
“皇後?隻怕此事皇後也脫不了幹係。”
“是嗎?”殷玉不慍不火:“那母後想如何呢?”
“這事,還是由惠妃來查吧。”
我陡然明白,豔太後是想借由此事讓惠妃拿回鳳印,就算沒有拿回,她也是想削了我的實權。
望向殷玉,突然很想知道他會怎麼說?
“朕相信皇後。”依舊是不辯喜怒的聲音,殷玉的眉卻擰得更緊。
“皇上沒聽見哀家的話嗎?哀家比較相信惠妃。”豔太後不止臉上陰雲密布,聲音更是氣得微顫。
“母後相信惠妃與朕相信皇後,並沒有什麼衝突,不是嗎?”
“皇上?”豔太後聲音嚴厲:“哀家懷疑是皇後暗中派人推麗妃下河,你這樣還要相信她嗎?”
“朕相信皇後會給大家一個交待,母後,朕還有折子要批閱,先告退了。”不待太後說些什麼,殷玉轉身離開,什麼也沒有問,更沒有問太後懷疑我什麼。
他此舉,無疑是在告訴後妃,皇後有他在護著,無論做什麼事,沒有他的同意,任何人都動不得。
心底有絲淡淡的起伏,不是甜蜜,也不是苦澀,而是一種無法道盡的複雜,特別是這些女子的目光之下,複雜的心情更甚。
真是奇怪,竟不是欣喜。
殷玉一走,整個殿內頓時陷入一陳緊張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悄悄在我與豔太後臉上轉動著。
不知過了多久,豔太後神情變得平靜,仿佛方才的事沒發生過般,淡漠的望著我:“既然皇上這般相信你,哀家自然也得相信你不是?就由你去查吧,來人,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