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發絲用一支銀簪隨意綰在腦後,再沒有佩戴任何飾物,有一股哀傷和悲涼的情緒填滿了我的心。

自己好像身處在古老的時空中,衣著打扮分明是古代人的樣子。

但我還是有些不確定的環顧殿內的一切,殿裏的陳設並不多,不過每一件東西想必都價值連成。

殿內的正中央放置著一張寬大精美的木床,床上鋪著水綠色柔軟的絲綢,上麵繡著金色龍騰鳳舞圖案的花紋。大床四周雕花精致的柱子上垂下同色的輕煙般的紗帳,四角處用七彩流蘇編織成的繩結挽住了紗帳。

這座宮殿應該是座寢宮。我到底身在何處?好奇的我輕手輕腳走向殿內角落裏置放的夜明珠。

隻在書中讀到過關於夜明珠的傳說,現在卻能見到四顆如壘球般大小的夜明珠,讓我在驚歎中,不由想親自用手去感受一下。

“婉兒!”這時一聲輕柔的呼喚,伴著夜風拂過耳畔,讓我整個人站在離夜明珠咫尺之遙的地方,心若刀絞。

下意思的轉過身,看到一個高大俊偉的身影向我走來,他身著淡青色的錦衣便服,頭上的金冠正中有一顆深藍色的寶石,發出幽幽的藍光,我卻始終看不清他的模樣。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緊緊的縮成了一團,想要撲入他懷中訴說無盡的相思,而我卻在痛苦的抗拒著他,向後退了一步,對他大吼:“我不是婉兒,婉兒已經早就死了。”

“我也以為你死了,可是你還沒死,你還活著!婉兒,你還活著!這是上天對我的恩賜!我要封你為妃,要讓你和我一起坐擁這天下!”那個身影向我越靠越近。

我又向後退了兩步,說出了一些自己也不明白的話:“小六,婉兒已經死了,我永遠不會接受你對我的封號,我現在是羯西國的王妃,而且永遠都隻會是納謁律的王妃!”

那身影逼近了我,他擋住了殿外的月光,將我籠罩在他的陰影中,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怒氣。

他那讓人不敢違抗的霸氣中混夾著狂風暴雨即將來臨前的隱怒,似乎能摧毀世間的一切一切。

再也無路可退,我撞到了身後的夜明珠上,眩目的夜明珠從白玉托盤中滾落到地上,碎成了無數的碎片。

一顆夜明珠就這樣摔碎了,我覺得好可惜,要蹲到地上拾起那些碎片,卻被他輕易的打橫抱起,自己好似輕若浮雲,他低吼著:“你若不是婉兒,怎麼會直呼我的名諱小六。你不要再騙我了,你們所有人串通起來騙了我這麼久,還想騙朕到何時?你的眼眸,你的聲音,你的氣息,就算是世間與你容貌極其相像的人也不可能模仿的如此之像!”

溫柔的他吻去我的淚水,柔聲說:“你忘了我們曾許下過此生共白首的誓言嗎?”

“婉兒,醒醒!快醒醒,鬧鍾已經響過兩遍,你今天還去不去上班?”老爸將我從夢中叫醒。

睜開眼睛,我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沒有傷口也沒有流血,還好隻是在做夢,為什麼最近每晚又開始做這種同樣的夢,夢境竟這般的真實,隻是從來都看不清夢中那個男人的模樣。

他好像在夢中自稱過朕,難道他是古代的皇上,而我是在後宮裏嗎?我是他的妃子嗎,可好像又不是。

抱住床邊大大的卡通公仔,我還沒從夢境中完全脫離,想著如果老爸不叫醒我,讓這個夢繼續下去還會發生什麼,不由臉都發熱了。

老爸拉開擋住我的公仔,說:“我要去學校了,你不要再賴床了,稀飯饅頭都在桌上,你也趕快起來吃了去上班吧。”

我又抱緊公仔,懶懶的說:“知道了。”又繼續閉上眼睛,隻聽到老爸出去的關門聲。

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我騰的一下坐了起來,天呀,天呀!真得要遲到了!

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好自己,背上包,順手拿著桌上的兩個饅頭,衝出了家門,以秒之差趕上了正點的公車,還好,還好,如果錯過這趟公車肯定遲到。

坐在車上,我心裏還是有些發堵,邊吃著饅頭,邊想著懂事起就經常會做的這個奇怪的夢。

我想到夢裏的那些對話,什麼王妃、朕之類的稱呼,不由暗自發笑,也太荒誕了吧。

坐在旁邊的中年婦女莫名的盯著我看,一副像遇到神經病的樣子,我狠狠的啃了口饅頭,睜大那雙本來就又大又美的*回瞪了她一眼,她趕忙不好意思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看到這中年婦女閉上眼靠在座位上默然的養神,我不禁想起了如果媽媽還活著,現在會是什麼樣,眼角也像她那樣生滿了皺紋嗎?

我是個沒媽的孩子,我媽在我半歲時就出車禍去世了,所以從小隻能看著她的照片,想象著她活著時的樣子,她是那麼美麗,微笑時的樣子像一縷和煦的春風。媽媽的味道媽媽的溫暖我從來也沒真切的感受過。

不過好在我有一個又當爹又當媽的老爸,是他一把屎一把尿的將我拉扯大,他完全盡到了父親和母親的雙重責任。

他還有一個讓人尊敬的職業,是這座城市知名大學裏的中文係教授。他滿腹經綸,雖然年過五十還是帶著濃鬱的書生氣。

出生時,他給我起名丁婉兒。

可我偏偏既不是君子,也不高貴美麗,用他那些同係教授的話說:“你家婉兒怎麼總是匪裏匪氣的像個男孩。”

我總愛穿牛仔褲休閑衫,留短短的運動頭,到哪裏都背著一個大大的休閑包,生活中也大大咧咧粗枝大葉,而在現實中有很多男孩估計都要比我更像個女孩吧。

又想到那擺脫不了的夢境,有點煩的抓了抓齊耳的短發,難道我上輩子是個男的,還是個皇帝,專門欺負後宮的女人,所以這輩子老天爺就罰我做個女人,這樣想想覺得還有點道理。

這個夢我對誰也沒有講過,隻是最近和老爸討論過一次,畢竟他是中文係教授,也算是博古通今,也許他能為我指點下迷津。

可他的解答卻讓我汗顏加無言以對,他推了推臉上已褪色的金邊眼鏡,認真嚴肅的說:“一個到了你這個年紀還沒交過男朋友,也沒結婚對象的女孩,經常會做這樣的夢很正常,這是一種生理加心理需要的正常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