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所長正在氣頭上,誰也不敢啃聲,隻有李海直言說:“所長,這事和其他人無關,要處分就處分我一個人,有什麼責任也讓我一個人擔,是我要帶她們來的。丁若蘭也是考古專業出身的,她來古墓裏實地學習一下也不是什麼大錯,再說她和柳總會掉進密室,隻是個意外。”
“李博士,你是派來的專家,我們所裏的事絕對不會讓你負責任。有些事也不用你費心,我們有我們的規章製度。鬧了一夜,大家明天還要工作,都回去吧。”所長這話說的雖然含蓄,可意思很明白,李海不是我們單位的人,他管不了,可其他人還是要等著受處罰的。
來趟古墓竟鬧出這麼大的事,還連累了一幫人,也不知道柳誌傑傷勢如何?我甚感慚愧,想起密室裏還有一個大箱子,在上車前跟所長彙報說:“墓室下的密室裏還有一個銅製的大箱子,裏麵應該有重要的東西。”
所長麵無表情的說:“知道了。”帶著幾個考古隊員上了一輛車離去。
我和何倩、李海坐上來時的吉普車,何倩見所長的車已經走遠,氣呼呼的說:“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個墓地,要不是為了相親,請我來我都不得來,還要寫檢討,還要處罰我們,過分!”
李海在前排轉過頭,問她:“什麼相親?”
她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臉紅的說:“沒什麼相親。”
我心情鬱悶的對他們說:“對不起啊,都怪我,連累了你們。”
何倩立著眉毛瞪了我一眼,說:“你知道就好,我啊,這次真是被你害慘了。”
李海笑了笑,說:“你還不是被她害的最慘的,最慘的那個人估計要在醫院裏至少躺三個月。”
何倩馬上又露出羨慕的表情,問我說:“聽當時在場的小王說,是柳誌傑舍身保護你,你才能從那麼高掉下去,一點傷都沒受的?”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用身體護住我,實在無法回答何倩的疑問,我隻有看向車窗外,淡金色的曙光一縷一縷的穿透雲層。
幾天後,柳誌傑在古墓摔傷的事在博物館裏已是人盡皆知,其中的細節人傳人的,被描述的越來越精彩,我是如何不小心碰到機關,他是如何英雄救美,不亞於一部武俠裏的情節。
在博物館裏我每天見人就躲,凡事碰見我的人都會問東問西的,我已經厭煩了不斷重複的回答這些問題。
何倩剛開始還跟齊慧、林娟娟說古墓裏的事,說得津津有味,可打聽的人多了,她也煩了。
我寫了兩份檢討,有一份是幫何倩寫得,她說都是因為我她才去的,所以她的那份我就代勞了,檢討是交了,至於到底要怎麼處分我們,還得等通知。
下班後我回到家裏,老爸不在家,今晚一個學生請他們係裏的老師吃飯,他要很晚回家。
我也不想自己做飯吃,換上了上次同何倩一起在商場買的裙子,到小區外的蛋糕店裏買了一塊蛋糕吃,又買了一提水果花籃。
今天終於下定決心要去醫院看望柳誌傑,我到了醫院的高幹病房區,又躊躇了一會,鼓起勇氣走向他住的病房。
我走到門口悄悄的探頭朝裏瞧,見他半躺在床上,臉上擦傷的淤痕還沒消,整個上半身都纏著繃帶,隻有右手還能活動,他正在一堆文件上不停的簽名。
病房裏堆滿了果籃鮮花,高幹病房比普通病房要寬敞些,像個小套間。
唉,看來他的水果花籃吃幾年都吃不完。
“請問你是誰?”柳誌傑的秘書提著保溫瓶,端著一盒飯菜,站在我旁邊問。
我認出她來,“你是艾米麗,我是博物館的工作人員,是來看望柳總的。”
她禮貌的對我笑了笑,看來還是沒想起我是誰。
我隻好跟她一起走進病房,將手中的果籃放在一堆果籃裏,衝柳誌傑微笑說:“柳總,你好些沒?”
柳誌傑看到我頗有點意外,“好點了。”又很平常的對秘書說:“這些文件我都看過了,你幫我用特快專遞寄回,要郭總將前麵幾頁傳回美國。”
“好的。”艾米麗將保溫瓶和飯盒放到病床上架著的小餐桌上,又將文件收起來放進公文包,說,“柳總吃飯了,醫院廚房還特地為你熬了骨頭湯,以形補形,會好得快些。”
柳誌傑吃力的用右手拿起飯盒上的勺子,說:“艾米麗,謝謝你。”
艾米麗為他將保溫瓶蓋打開,說:“柳總需要我幫你嗎?”
“不用,你趕快把文件寄出去,晚上就不用再過來了,我自己能行,不行時我會叫護士的。”
艾米麗聽從他的吩咐,不敢有半點逾越,擰著公文包,向他說了聲再見就離開了。
我站在旁邊看他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吃著盒飯,聽說他是左肩連著肋骨有三處骨折。
看他吃飯費力的樣子,我真擔心他會將骨折的地方又扯裂了,卻不知道跟他說什麼好。
他終於又看了我一眼,說:“這裙子還不錯。”
“哦。”我自己都差點忘了今天來看他前特意穿了裙子,讓自己顯得漂亮點。
他吃了一口白飯,想用勺子挑起肉圓子放到口裏,可沒成功。他又艱難的將上半身盡量向前傾,突然意識到我還站在病房裏,不高興的說:“看夠沒?如果看夠了,你可以走了。”
“哦。”我轉身想著是該走了,再站會,他說不定又要想出難聽的話來奚落我。
可我這幾天一直掛心他的傷勢,吃也沒吃好,睡也沒睡好,想要感謝他,心中又有好多困惑想問他。
就這樣走了,明天還不知道有沒有勇氣再來看他?
我豁出去了,轉回身,麵對著他說:“謝謝你救了我,我願意承擔你所有的醫藥費。”
他斬釘截鐵的說:“不用,當時隻是來不及鬆手,要不然我怎麼會傻到陪你一起掉進去。”
我覺得他其實是個嘴硬心軟的人,也顧不得麵子,直接坐到他床邊的椅子上,拿起飯盒,說:“柳總,我要是不為你做點什麼表示感謝,我心裏會一直不安的。”
他沒想到我會如此大膽,要阻止我,也是有心無力。
我已用勺子挑起飯盒裏的肉圓子送到他嘴邊,他盯著我,卻不肯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