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多想,南宮澈的身形已經現在眸中,“娘子,買好了嗎?”

相君斂麵,手中執起身前的一件布衫,朗聲道:“夫君,我在這裏,你瞧,這件衣衫的顏色極適合你呢?”

南宮澈徐步而入,看到相君的時候終於鬆了一口氣,原本心底的擔心也在看到她明眸皓齒的微笑時淡去,相君走到他身前,一襲淡黃色的布衫比上他的身體,“尺寸剛剛好,很襯你,買下吧。”

輕輕的嬌吟配上她的麵容讓南宮澈心神一蕩,他柔聲語:“好。”

陪著相君又選了幾件,這才回到馬車上,還沒坐穩就忍不住的道:“下次,別離我那麼遠,讓朕――讓我好找。”

相君輕輕一笑,拿了一塊點心就放到他的唇邊,“大白天的,我一個大活人,怕什麼。”可是說著時卻忍不住的心底泛起甜蜜,他到底還是放不下她,然而,在那甜蜜之下卻又是怎生的心酸呢,籠袖裏的那包藥就象是一根刺刺著她的四肢百骸都是痛楚,她要在他的茶中下藥嗎?

奶娘,終還是不想讓她放過南宮澈。

她突然覺得其實愛才是毒藥,如果他不愛她,奶娘也不會想到此法。

身子一歪,她柔柔靠在他的身上,如果楓城十六年前所發生的一切都如奶娘所說,那麼,她與他的好日子便隻在這一路之上了,那便,走得慢些,再慢些。

想著,眸中竟是泛起潮意。

相君閉上眼睛,聽見他說,“隻假寐一會兒就好,再走一會兒,我帶你去吃灌湯包,不要以為灌了湯就都是膩的,這一次,我要讓你見識見識……”

她靠著他更緊,仿佛要把自己嵌入到他的身體裏似的,車外飄著桂花香,香氣襲人,她卻渾然不覺,所有的感官裏都是身靠男人的氣息,她愛他,從來也沒有變過。

京城最著名的十裏飄香包,店內人滿為患,南宮澈攜著相君而入,兩人皆為布衣,極為低調的行事,卻還是不自覺的吸引了周遭眾人的目光,隻為,男的看著尊貴,女的入目清秀,兩個人走在一起就宛如發光體一般讓人不想移開視線。

小二察言觀色,一眼就知兩個人身份不一般,殷勤的迎了上來,“二位客官是雅間還是大堂呀?”

“雅……”

“大堂吧。”相君打斷了南宮澈,很久沒有出宮了,眼前的布衣世界讓她看起來分外親切,隻想融入這人多的地方體會這裏的三教九流。

小二眼尖,瞧著靠窗的位置有人吃好了,立刻引著南宮澈和相君道:“客官,這邊請。”

相君和南宮澈悠然坐定,蘇青和李萬全也隨即坐在一旁,四人中唯蘇青麵色冷肅不苟言笑。

“四籠灌湯包,再來幾樣這裏的招牌小菜,要清淡些的就好。”不等小二問,南宮澈已經點了吃食,沒有誰比他更了解相君了。

很快的,灌湯包上來了,南宮澈取了一個吹了吹遞給相君,“娘子,你吃。”

那聲娘子仿佛沾了蜜般的讓人聽著心裏生甜,相君接過,咬了一口,果然油而不膩,分外好吃。

吃得正香,大堂裏熱鬧了起來,一男一女停在一根柱子前一個撫琴一個吟唱,原本以為這不過是普通的賣唱罷了,可是,當男子開腔,頓時語驚四座。

那麼清雅的腔調,柔潤而婉轉。

相君抬首,手中的筷子卻“嘭”的落下,幸好四周的叫好聲壓住了這聲音,但卻沒有逃過南宮澈的耳力,“娘子,怎麼了?”

“怎麼……怎麼是……”

“嗬嗬,男子唱花旦也沒什麼稀奇,不過,他唱得倒是有滋有味,不錯。”南宮澈的眸光轉向那場中男子,欣賞的點了點頭,男人俊雅者他見過無數,可是,麵前的這男子尤顯特別,第一眼見便給人清澈如水的感覺,玲瓏剔透,堪稱絕美,“你要是喜歡,叫過來多唱兩曲,如何?”

“這,不好吧。”相君微微的斂神,剛剛她一驚之下失手摔了筷子,幸好南宮澈隻是以為她是詫異這男子唱了旦角,可其實不是的。

麵前這唱戲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在成衣鋪裏那個拿著短刀直指著她頸項,再將藥包塞給她的那個男人。

一見之下,她如何不驚,如何不怔。

“有何不好,我這就讓他過來。”南宮澈說著揮手招來小二,在他耳邊耳語了一番。

相君根本沒有機會反駁,那男子唱罷了一曲,小二自然走了過去,低聲對他說了什麼,那男子便抬頭看向相君和南宮澈這一桌,微微的頷首,然後不卑不亢的走過來,“公子,夫人,可有想聽的曲目嗎?”

南宮澈微微一笑,目光如炬的落在男子的身上,“不急,你說,你叫什麼?”

“阮竹邪。”三字珠圓玉潤,很雅致的一個名字。

“青青翠竹的竹,邪魅的邪?”

“正是。”男聲卻如鶯鳴燕啾,婉轉悅耳,與他之前的冷澈渾然不覺是一個人。

相君已恢複常態,淡然的掃了一眼阮竹邪,說實話,這男人唱起戲來給人一種動如脫兔靜如止水的感覺,太過*人心,她甚至感覺到了大堂中的眾女子皆是不由自主的望著他的方向,他很高,目測最少高過自己一個頭。

想到籠袖裏的那包藥,相君的心弦被拉緊了,震顫著身子泛著隱隱的疼痛,他是想殺南宮澈的人,所以,她不喜歡,“相公,我吃好了,我們走吧。”真的不想再與這男人有什麼瓜葛,她恨不能立刻走離這個男人,老死不複相見。

“咦……呀……”一個清嗓,柔婉的驚動了大堂裏的眾人,蘭花指起,眼前的男子仿如從畫中走來一般,唇紅齒白,傾城顏色,小曲唱開來,端得是美豔驚人,讓相君仿佛受了盅惑般的定在那裏靜靜的看著他,移也移不開視線。

“好……好……”叫好聲和掌聲不絕於耳,南宮澈眸中欣賞的意味更濃,落在相君肩上示意她先不要離開的手漸漸滑落下去。

曲中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那孤單之感仿佛就是相君現下心情的寫照,不得不說阮竹邪的唱功有一種滲入人心的功力,讓人仿如身臨其境。

為什麼要是他?

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散的,四周漸漸靜下來的時候,相君才發現阮竹邪與那女子已經不見了。

“相君,怎麼樣?要不要帶在路上聽聽曲解個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