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燈籠蝙蝠被我手電光照得四處亂竄,胖子和四眼已經乘機燃起了火把。他狠聲道:“好一個飛天耗子,看打!”說完就對著蝙蝠發了一槍。這雜毛畜生長期生活在黑暗的環境中,受不得強光的刺激,先是被手電當頭一棒,轉暈了腦袋,後來又被我們手中的火把嚇破了膽,根本來不及躲避,被胖子一槍打中了翅膀,發出一陣淒厲的叫聲,然後筆直地摔落下來。我長吐了一口氣,起身去攙酋長,他臉上滿是鮮血,用雙手死死地捂住了右眼,整個人在地上不住地打著滾,我先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勢,發現右邊的眼球已經被啄了出來,還剩半條鮮紅的視神經掛在眼眶周圍,我不忍再看下去,兩手按住酋長的肩膀,招呼秦四眼過來給他包紮。禿瓢扶起王少,他看了看四周說:“蝙蝠是群居動物,我看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快撤的好。”
“你這個烏鴉嘴,就不會說點好聽的,這裏真要是蝙蝠窩,我們有幾條命都不夠賠。”胖子舉起火,朝地上啐了一口吐沫。
“你這才是正兒八經的煤星子嘴。”我頭皮陣陣發麻,總覺得要有什麼意外,就對大家說:“哥幾個把能照明的東西都點上,咱們快些退出去才是正經事。”
像是為了驗證我的預感,原本靜謐漆黑的百鬼坑,一下子亮了起來,坑洞四壁上不知何時掛滿了星星點點的小火光。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把撈起癱軟如泥的酋長喊道:“蝙蝠出洞了,快跑!”
幾乎就在我喊話的同時,頭頂上響起了風箱一般嗡嗡的嘈雜聲,我耳邊呼嘯而過的盡是一些刺骨寒風,偶爾耳朵邊上還會被一些又毛又硬的東西迅速地刮拉過去,弄得人渾身直冒雞皮疙瘩。我抬頭仰望天頂,數不清的小亮點正在半空中盤旋飛舞,我們仿佛置身在無邊的星海當中,不過此刻星海可沒有想象中那麼美好,它們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燈籠蝙蝠,頭上的發光燈籠也不是為了給路人照明指路,而是一盞勾魂奪魄的殺人燈籠。
“跑!跑!都往出口跑!”禿瓢揮舞著手中的火把,在黑暗中為我們指了一條逃生的捷徑。不過他自己立刻就暴露在蝙蝠群的攻擊之下,蝙蝠這種動物生來就是睜眼瞎,全靠超聲波定位來判斷獵物的位置。我們的火把隻能逞一時之威,實在無法與成群的蝙蝠狙擊隊相提並論。我和胖子兩人端起步槍對著半空中的蝙蝠瘋狂地射擊,也不管是不是能打中,隻求能爭得一時半刻,讓其他人有機會逃出洞去。
我們的火力壓製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四眼和王少已經拖著昏迷不醒的麵具酋長爬上了出口,進到了上麵一層的巫醫墓之中。我和胖子且戰且退,手臂和腦袋上的皮肉幾乎被這些凶猛的蝙蝠抓了個透爛,我從禿瓢手中接過了火把,摔下步槍,抄起手槍一邊射擊一邊揮舞火把,那些狡猾的燈籠蝙蝠看準了我們火力驟減的瞬間,朝我們蜂擁而至,禿瓢爬到一邊,還剩大半個屁股露在洞口,被盤踞在半空的蝙蝠死命的叮咬起來,我推了胖子一把:“你快上,我墊底。出去之後,拉手雷,不能讓它們鑽出去。”胖子不肯,換了一支彈夾,大吼一聲:“肏它媽的,你先走,老子火力猛,我掩護你。”
蝙蝠已經洞悉了我們逃跑的路線,大批蝙蝠堵在了洞口,將原本就隻能容納一人上下的盜洞堵了個水泄不通,禿瓢和四眼在上麵死命地射擊,依舊擋不住蝙蝠們瘋狂地攻勢。我一看情況不妙,上頭的人已經堅持不住,抬腳將胖子踹了出去,我將燃燒的火把摔了出去,又抽出剩餘的酒精一股腦兒地砸了出去,衝天的火花一下子燃燒起來,不少蝙蝠在熱浪的烘烤下紛紛摔落在地,胖子朝我比了一個中指,在手心中吐了兩口吐沫,抱著繩子蹭蹭幾下竄了上去。在酒精的作用下,整個百鬼坑頓時陷入了火海,我頭發衣服都被烤出了焦味,再也不敢戀戰,追著胖子的屁股一路往上爬,不少賊心不死的燈籠蝙蝠盯在我們後邊試圖衝出盜洞,我的大腿和屁股被它們又抓又咬,險些遭這些畜生活生生地拖回洞裏,好在禿瓢眼疾手快,跟胖子兩人死命地將我拉出了盜洞。我雙腳一落地,四眼就搬著一塊巫醫墓中岩石滾了過來,將洞口封住。經曆了這麼一場聲嘶力竭地搏鬥,我整個人再也提不起半點力氣直接躺了下去,耳邊還在不斷地響起蝙蝠們被大火灼燒時發出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