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成德在心裏歎口氣,嘴上還是提醒道:“聖上,慎言。”
晉昭帝的身影卻已經飄到了一丈開外,轉過身來甚為得意的說道:“常成德,說不定過了今日,朕就是這永安宮的主人,就是這天下的主人!是真正的天下之主!”
俊秀的臉上洋溢著喜悅,絲毫忘了那個快要燈枯油盡的太後是他的親生母親。
常成德見此便不再多說什麼,低著頭跟上了大步流星的晉昭帝,隻是在路過常順身邊的時候,側首看了看他。
眼神之中諸多耐人尋味。
常順被這眼神嚇得單薄的身子抖了三抖,整個人像是被抽了氣一般癱軟在地上,囔囔一聲:“幹爹……”
等他六神回歸原位時,殿內已然空無一人。
勤政殿離章鳳宮不遠也不近,因著晉昭帝的不停催促,宮人們愣是用了一刻鍾就把晉昭帝送到了章鳳宮的門口,然而章鳳宮門口此時已被戍衛晉宮的主要禁軍——千牛衛圍個水泄不通。
一花鈿繡服,衣綠執象的千牛備身走上前,行禮過後道:“聖上,太後有旨,任何人不得進入章鳳宮。下官得罪之處還請聖上體恤。”
坐在龍輦上的晉昭帝眯著眼看了看他,右手敲了扶手三下,待龍輦放下後,晉昭帝背著手走到他麵前,問道:“你是何人?”
“下官是千牛備身——薛縉。”薛縉一邊恭敬的回著晉昭帝的話,身板一邊卻挺得更直了,沒有半分讓道的意思。
晉昭帝不甚在意的嗤笑兩聲,便眼疾手快的奪了薛縉身側的千牛刀,直接架在薛縉的脖子上,“給朕讓開,朕現在懷疑你趁太後病重,假借太後之名行囚禁太後之實!”
盡管鋒利異常的千牛刀就在自己的脖子上,薛縉依舊是沒有退讓,道:“聖上,太後旨意下官不能不遵。”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時,周太後身邊的大宮女——折芳走了出來,衝晉昭帝福了福道:“聖上,太後有請。”
晉昭帝哼了一聲,依舊將手中的千牛刀往右邊一劃,接著又嫌棄的扔了手中的千牛刀,拿起了常成德遞來的絹巾,優雅的拭了拭那幹幹淨淨的手,隨即將絹巾甩了出去,飄落而至的絹巾瞬時被薛縉的鮮血浸染,涓涓不斷的血很快就染紅了章鳳宮的石板路。
周太後年輕的時候是大晉數一數二的美人,現在盡管芳華不在,但渾身的氣度依舊是奪人眼球,使人無法忽視。
一襲藏青色的鳳迎九雛綺雲裙襯得周太後整個人威嚴了三分,她起初在斜靠在床榻上,聽到翠玉珠簾外的一片片跪拜之聲,她便緩緩地坐了起來。
“兒臣給母後請安。”
晉昭帝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周太後此時究竟怎樣,但是眼前卻有三層薄薄的紗簾擋住了他探究的目光。
周太後艱難的抬起右手,示意宮人把紗簾掀起來,看著慢慢在她麵前放大的人影,她緩緩道:“聖上今日的奏折都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