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許暮洲帶著付霜和池故思、赫顯一起去醫院探望傷者。
傷者叫李恒軍,還在搶救中,情況暫時還不清楚,隻知道傷得很重。
李恒軍的妻子挺著大肚子,手裏還牽著一個小女孩,哭得眼睛通紅,腫的跟核桃似的。
有個頭發半白的大媽坐在她邊上抹眼淚,邊上有個六十歲上下的大爺,正來回的踱著步子,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團團亂轉。
付霜的眼淚幾乎是刹那間就墜下來了。
她完全不敢想象,如果李恒軍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這個家庭會怎麼樣。
老的老,小的小,甚至還有一個沒出娘胎的。
她回頭就狠踹了赫顯一腳,赫顯繃了口氣,弱弱的不敢動彈,更不敢跟她嗆聲。
赫顯倒是不在乎別人的死活,別說李恒軍還在搶救,他就算當場死亡,赫顯也不怕。
赫家有的是錢,砸錢就行了,五百萬八百萬一千萬,總歸能擺平。
可付霜看著那個孕婦掉眼淚,赫顯是真的不敢吭聲了。
隻有他知道,付霜對生孩子有多深的執念,對失去孩子有多深的痛苦,對孕婦有多深的情感共鳴。
她一定是想到前世自己一屍兩命的慘劇,把自己的情感代入到李恒軍的妻子身上了。
赫顯想了想,朝李家人走過去,深深地鞠了一躬:“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李家大大小小都哭得肝腸寸斷,腦子都糊塗了,一時間竟沒人反應過來。
“你們放心,我會負責到底的。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我一定會讓傷者恢複健康的。”
赫顯又鞠了一躬,然後退後兩步,拉了拉付霜和池故思的手臂。
“表姐,霜姐,你們陪我去問問情況吧。”
池故思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三人一道去找本層樓的醫生護士打聽情況,但他們都不是負責李恒軍的,不是很清楚。
池故思怕李家人控製不住情緒,把赫顯給怎麼著了,沒敢讓他回去,三人就在走廊的另一頭等候。
等了半天,手術室的門才開,醫生走出來,說手術很成功,但是病人還沒脫離危險,需要度過四十八小時的觀察期。
聽到這個結果,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
赫顯對醫生說:“醫生,請你一定要救活他,錢不是問題,隻要能救他,什麼藥我們都用得起!”
醫生皺了皺眉,打量赫顯一番,歎了口氣:“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病人的傷實在是太重了,我們會盡力的。”
赫顯心一沉,腦子有一瞬間的混亂。
萬一李恒軍傷重不治,他的妻子受不了打擊,肚子裏的孩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付霜非把這筆賬算在他頭上不可。
付霜的心情沉甸甸的,除了歎氣,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池故思出麵,跟李家人談了會兒,安撫他們的情緒,保證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救活李恒軍,希望家屬能夠原諒赫顯。
這個時候談原諒,為時尚早,但他們積極賠償處理的態度,令李家人也無心在這個節骨眼上發難。
從醫院出來,天空仿佛都灰暗了不少。
付霜和池故思心情沉重,誰都沒開口。
許暮洲一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隻是赫顯在他的地盤上出了事,他不好置之不理罷了。
半晌,赫顯栽著腦袋道歉:“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誰都沒接話。
“我以後一定改!”
付霜冷笑,狠狠瞪他一眼:“以後?”
赫顯連忙舉起右手,大拇指扣小拇指的發誓:“我發誓,從現在起,我戒酒!”
池故思吃了一驚,不可置信的看著赫顯。
這小子十四歲開始喝酒,別看年紀小,酒量可不小,那可是個白酒兩斤半,啤酒隨便灌的主兒。
他主動說出戒酒,無異於天方夜譚。
“真的!我保證!我以後滴酒不沾!”赫顯鄭重其事的強調。
付霜翻了個白眼,懶得接話。
這小子不靠譜,不是一天兩天了,他的話,隻能聽一半信一半。
“你以後多放點魂靈在身上,做事小心點,別老是闖禍,我們就心滿意足了。”
赫顯失望的耷拉下眉眼,喃喃地“哦”了一聲。
他是真的知道錯了,也下定決心改正。
隻可惜,她不信。
也是啊,在她心裏,他就是一個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的敗家子,吊兒郎當,遊手好閑,他有什麼好值得信賴的?
赫顯無比喪氣,整個人都縮巴著,仿佛鬥敗的公雞,精氣神都泄了一大半。
池故思冷眼瞧著,暗暗搖了搖頭。
這小子是真的動了情,隻是瞧這情形,他還有的苦頭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