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州,下轄長白郡,青山郡,崇明郡,曲江郡,一條黃河貫穿整個州境,崇山峻嶺,窮山惡水出刁民,響馬大盜隨處可見。
長白郡京方縣,距離縣城百裏外的方家村,背靠長白山脈,靠山吃山,整個方家村的村民倒也擺脫了刁民的頭銜。
方家村村口,一個赤裸上身的男子,胸口鼓起的胸肌怕是比那些未出閣的小娘子還要大,田字形的腹肌更是彰顯其魅力,更不要說渾身的汗水所散發出的男人味。
“鐵叔,這太陽都落海裏了,還沒開飯呢?”赤身男子將手中麻布衣一甩,對著村裏唯一的手藝人方鐵喊道。
“太陽就算掉我家裏,今天這飯你也蹭不了。”話說完,方鐵就將門栓的緊緊的,絲毫不管女兒的哀求。
男子也不介意,撇撇嘴,自從拒絕了方鐵家女兒的愛意之後,村裏的叔叔伯伯就不待見自己了,往日裏的死皮賴臉都不管用了。
胖嬸家的小兒子估計又調皮了,聽屋裏傳來的哭聲都有些滲人。
大開家又丟了一隻雞,大開媽還要拉著自己一起去找,忙撇開大開媽的手,自己估計不錯的話,那隻雞正躺在家裏了。
說來是個家,不過是破落的小廟,也不知道前朝的佛教徒哪來的本事,竟然在這窮山惡水之間都有供奉。
抬手將已經收拾好的雞丟進鐵鍋裏,沒有鹽巴,也沒有萬能的調料,一隻清水煮雞也能吃的很歡喜。
酒沒足飯已飽,想想今天又撞倒了一根大鬆樹,離自己一百根的目標隻差臨門一腳,山溝溝裏沒有修煉之法,隻能想出這種蠢法子打磨身體。
想著想著,眼睛又有些濕潤了,不是因為胳膊上擦破的那點皮。
往日的回憶曆曆在目,如今自己最恐懼的不是山裏的熊瞎子,而是晚上睡覺的時候會做的噩夢。
遣印閣分閣主的聲音尤在耳邊,雖然那時自己已經陷入昏迷,但潛意識的自己不想忘記仇人的聲音。
沒錯,這七尺漢子就是被高祖皇帝忌憚,讓武彌悔恨不已的蘇夜。
當年之事,蘇夜除了於禁的聲音之外,一切的記憶都已經消失,或者說從來沒有過,自己醒來的時候就在這小山村。
他依稀記得當年抱起自己的老村長,如果不是他的話,自己恐怕就要被那蒲扇大小的雪花給淹沒。
如今十年過去,老村長墳頭草已有三尺高,胸口上的夜字也隱沒在身體裏,吃百家飯長大的自己沒有叫囂世家門閥的資格。
從旁邊的磚縫隙裏麵抽出一張牛皮紙,上麵密密麻麻的小楷是老村長的傑作,憑借這張證明書,就能證明自己從小到大都是在方家村長大的,至於為何在方家村而自己姓蘇,在村長傾盡家財的情況下,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收拾起雜七雜八的心思,對著爹娘的木牌三拜,雖然不知曉父母的生死,若生,希望自己每天的祈禱能讓一家子早日團圓;若死,也能盡到做兒子的指責。
明天還要進山打獵,還是早點睡吧。
深秋的天總是亮的要晚一些,十年如一日的作息時間可不能改變,脫掉身上的青衫,這是老村長給自己最後的禮物,寶貝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