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濾水器是由三層不同物質組成,第一道沙層,為了剔除大塊的雜質,第二道炭層,為了清除小塊的雜質,第三道氯層為了去味。
如此簡單的過濾,莫說是什麼有毒物質,就是雜質也不會去得特別幹淨,如果運氣不好接的是一桶糞水,喝得時候一樣會有騷臭味,不過喝習慣也就不會在意了。
當然,如果肯花時間再重新排隊也可以,但誰能保證下回接得不是尿水?在太陽下曬上幾個小時,會大量消耗身體裏的水分,隻怕排上幾回隊打出來的水還不夠自己喝了。
“路上注意安全,歡迎下次光臨!”大叔朝著白忌的背影好心提醒著,盡管聯邦政府對搶劫罪判罰極重,但搶水搶食物的事情還是屢禁不止,畢竟人都要餓死了,誰還在乎什麼判罰。
白忌今天的運氣真的不錯,不但接到讓人眼紅的清水,路上也沒有碰到搶劫的。
日與西沉,母親一直焦急的等在門口,看見白忌瘦小的身軀出現在昏暗的夕陽中,眼淚奪眶而出,跑過去接過兒子手中的水桶,將虛弱的他緊緊摟在懷裏。
“媽,快拿水給爸喝吧!”白忌懂事的替母親擦著臉上的淚水。
“嗯,好兒子,你也喝!”母親先倒了一杯遞給白忌,然後才倒了另一杯扶起丈夫慢慢的喂了下去。
“媽,你也喝!明天我再去接!”白忌喝下半杯後看著母親幹裂的嘴唇,心疼的將杯子放到母親手中。
瞧著母親將水喝下,白忌露出今天的第一個笑臉,他絕不會想到,正因為自己的懂事,也害死了母親。
半個小時後,全家人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著,父親身體本來就虛弱,隻抽了幾分鍾就不動了,白忌忍著腹中的劇痛朝母親看去,他在母親的眼中看到絕望和解脫。
是啊,人活在這樣的世界裏和狗有什麼分別?每天都要為活下去而掙紮,還談什麼理想,談什麼抱負,也許死真的是一種解脫!
父親死了,母親也死了,唯獨昏迷了一夜的白忌沒有死!
內城的城牆邊,又多了一名孤兒。
這名孤兒與別人不同,他白天會坐在城牆外,望著內城的天空發呆,隻有到了晚上,夜幕降臨,他才會鑽進垃圾場,在內城運出來的垃圾裏翻找著能吃的東西。
父母的死讓白忌變得沉默起來,他也在靜靜等待著死亡的到來,不管是從垃圾裏撿吃的,還是從汙水管裏接水喝,都像是徘徊在死亡的邊緣,現在他連過濾的費用都支付不起,每天隻能等晚上排隊人少的時候,直接從汙水管裏接些能咽下的水來喝。
開始,垃圾和汙水的惡臭讓他難以下咽,但生的本能又讓他習慣了這一切,白忌已經從起初的絕望過渡到現在的麻木,他不會幻想自己能長大,他也不敢去想如何為自己解脫,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天天的等下去,等待死亡來臨,與父母團聚的那一天。
那個白天坐著看天,晚上鑽垃圾場的孤兒消失了,他的消失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的沉默讓附近的孤兒們都不願理他,所以他的消失就好像落入河水中的沙粒一樣,連一絲漣漪都沒有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