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代步車停了,停在了小小的渡口。
阿姨緩了緩情緒,“你坐的墊子下有東西,是丟是用,你決定。”說完下車,往前走了一段,衝著河邊停靠的一隻小舟招手,“老憨兒,老憨兒,幫我送個客人。”
小舟上頭戴鬥笠、身穿少數民族服飾的老漢吆喝一聲,竹竿一撐,靠了過來。
阿姨回頭,看著蘇畫從墊子下拽出黑『色』服飾袋,壓低聲音囑咐,“趕緊收起來,別讓人看見。他會送你到蘭鄉搭船。帶著它,你進不了火車站。”然後強擠出一個笑容,“你來的不是時候,看不到旅遊季時河麵被泛舟的遊客擠滿的盛況。”
小舟離岸,順著河道緩緩飄向蘭鄉。
老漢撐著竹竿專注盯著前方。
坐在後邊的蘇畫支起『藥』箱蓋子,看了眼隨手放進去的黑『色』服飾袋,抬頭看一眼老漢,悄悄拿袋子裏的東西看。
是一些紙質文件和照片。紙質文件全是複印件,沒有原件。傷情鑒定書、受害人口供、受害人傷情照片、康敏的口供、一張劃花的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的半身照……
最下邊,是半張紙,字跡潦草。
我是康敏,我的孩子受到了傷害。我很傷心,我要公正。我很憤怒,這裏沒有公正。原件被毀了,這些是好心人偷藏才留下的證據。求你幫幫我,帶它去首都交給能給孩子公正的人。親戚家的大學生幫我放到網上。上午放下午就被抓了,散布謠言罪。當地人幫不了我,誰都有家有業有兒有女。要小心,上一個想幫我的外地人出車禍了。小心,一定要小心,實在不行,丟掉它自保。
東西收好,『藥』箱啪一聲蓋上。蘇畫側臉貼在『藥』箱上,低聲呢喃,“身體病痛可以醫治,心中有惡無『藥』可醫,唯有,唯有……”
手機提示音拉回她的心神。看了眼來電,『揉』了把臉,緩和了情緒,這才笑著接通,“喂。”
“媳『婦』兒,定好哪天到明市沒有?”
“後天吧,我現在坐著小舟,正要去蘭鄉。從蘭鄉坐船,至於到哪兒下船,我還沒弄清楚。”
“我媳『婦』兒怎麼這麼心大?”
“突然想欣賞河景了,不行啊?”
“行,太行了。你慢慢欣賞河景。先掛了,我幫你製定路線,弄好再告訴你。”
“相公,你真好!”她放軟聲音撒嬌。
“我媳『婦』可以啊,學會撒嬌了,值得表揚。”陸子航笑著掛了電話,趕緊上網查,力求製定完美路線。
半個小時後,兩人再次通話。
蘭鄉至水城的船票、水城至明市的機票,都在網上訂好了,蘇畫到地方憑證取票上船/登機。
旅途中,蘇畫拿手機對著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的半身照拍了一張,聯係章翰臨。
“隻有一張照片,你能通過照片幫我查出對方的姓名、身份嗎?”
“嫂子,照片拍的清晰嗎?”
“很清晰。”
“可以,傳給我。”
蘇畫立刻傳給他,然後等消息。
查到對方身份,章翰臨沒有猶豫,直接把結果發給了陸子航,“哥,嫂子聯係我,讓我幫忙查這個人的資料。我預感這事不同尋常,先發給你了。你覺得沒問題,我再打包發給嫂子。”
陸子航一邊通話,一邊點開郵件查看,看到資料上顯示的中年男人的名字和身份,“怎麼回事?你嫂子怎麼跟你說的?”
“嫂子就給我一張照片,讓我幫她查姓名身份。我覺得是小事,答應了。可這一查,我預感這裏邊肯定有事兒,就發揮特長往深挖掘了一下。”
“你別管了,資料我親自給她。”
“沒問題,你說了算。”
這時,陳助理敲門進來,“總經理,我們該出發了。”
陸子航立刻起身,把桌上的文件、筆記本電腦放進公文包,“走吧!”
下樓,坐進車裏,車開出去沒幾分鍾,陸子航吩咐沈邦,“先不去機場,送我回外公家。”
第二天下午,蘇畫從明市朱雀機場的出口通道走出來時,看到迎麵走來的男人,愣了一下,回神後行李也不要了,向對方撲了過去。
陸子航張開手臂一把抱住撲過來的人,“驚不驚喜?”
此刻的蘇畫笑顏如花,“驚喜。你怎麼在明市?”
“想我媳『婦』了,就來了。累了吧?酒店定好了,我們這就過去休息。”陸子航說著,一手牽著媳『婦』的手,另一隻手拿上媳『婦』的行李,兩人低聲私語著離開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