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叔那時還在監獄裏大鬧過一陣,可是最後連蘇峰和李懷跡也說了同樣的話,齊叔再不信也信了。
於是這麼些年來齊叔一直在愧疚,若當初他不為了巴結安路長把自己的親弟弟和弟媳婦送出去,齊海和程娟也不會死。
齊光聽完木裏講得話,沉默了好久好久,才突然啞言冒出一句:“你的意思是那個齊叔是我大伯,當年我父母會有那樣的遭遇都是因為他?”
木裏輕微地點了點頭。
齊光的表現如木裏所料,看上去很受打擊,很不可置信。
木裏就害怕這樣,所以才一直猶豫。一邊是齊光,一邊是從小就看她長大的齊叔,她連安慰齊光都不知道怎麼安慰。就更別提她好奇的那些事情,她根本無法開口。
當年你們有多少人被困在了地下的房子裏?
傳言不是都說你們死了嗎?這些年你們是怎麼生活過來的?
為什麼要隱瞞你們活著的事實呢?害怕被人打擾嗎?還是不想又一次惹起紛爭?
等等等等,木裏有好多好多想要知道,但她都沒開口。
又是不知道過了多久,齊光才又說:“我父母出現在齊翔的墳前了?”
木裏把拍到的那張不是很清晰的照片給齊光看,齊光瞅著瞅著臉色就變了。一會兒低沉著來了一句:“是他們”。
“真是?那他們真的還活著。”
木裏心裏一陣慶幸,齊光的臉色卻沒有任何好轉。
頓默片刻,齊光說:“能不能陪我去看一看齊翔?”
兩人來到齊翔的墓碑前,墓碑前有很多被雨打亂了的白菊花,也有很多被雨打落下來的花瓣,淩亂了一地。
齊光對於齊翔並沒有印象,所以也談不上任何感情。可是他也不清楚為什麼他就是想來一趟,或許是他曾經熱烈的渴望過希望能多幾個親人,所以在臨走時,他把風吹到地上的白菊花又都拾了回去。
自始至終,木裏一直在他身後不遠處默默站著,沒敢跟他搭話,也沒敢幫他做任何事,直到他轉過身來對她說“走吧”,她才敢動了動身子。
或許是有太多心事需要在微風中散散,所以兩人難得在路上走了走。
那時已是醜時,夜很靜,剛被雨洗過的空氣也很清,路上除了他們倆,就沒有別人。
若擱在平時,這或許很浪漫。可那時除了傷感還是傷感。
不知道走過了幾個路口,兩人心有靈犀同時開了口。
“腿累了吧,送你回去?”
“你沒事吧?”
兩人凝望了片刻,木裏趕緊開了口:“啊…有點,你快扶一下我,好像抽筋了。”
終究是心疼他啊,他若不想再提她便不再問。
齊光緊張地蹲下身子趕緊幫木裏揉起了腿來,隻不過他揉了沒幾下,木裏也蹲下了身子。
齊光立馬吼她:“腿抽筋你還敢蹲下?”
木裏卻笑著說:“騙你的。”
齊光的火啊蹭的就漲上來了,想說木裏幾句,可是瞧著木裏那張俏皮的臉時,火又奇跡般地降了下去。
最終反倒心疼的說了一句:“沒抽筋那也別蹲著,自己這腿受了多嚴重的傷不知道啊。”
說完還想把木裏扶起來,木裏卻突然勾住他的脖子,難得小女人地說道:“能不能把我背回家?或者背一段也行。”
齊光的心頃刻間像下起了滂沱大雨,嗙嗙嗙地震響個不停。
齊光沒說話,也沒把後背轉給她,就直接托起木裏的身子,把她抱在了前麵。
木裏立馬掙紮:“你不要命了,你腰上還有傷。”
剛剛她是衝動了才說出那樣的話來,可是被他抱起來那一刻她就想起了他的腰傷。
但齊光不放,還說:“別動,你動隻會增加我的病情。”
於是木裏才老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