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作(二十八)(1 / 3)

回到魔都去的許嘉潤現在的情況也不怎麼好。

托《傾國》之前的宣傳攻勢,非但免費上了無數娛樂雜誌和各種娛樂報紙頭條宣傳,而且也將賬麵上的資金給劃拉走了一大筆。

如果不是深知賀詹台這人根本不屑在這種地方給人難堪的話,許嘉潤就真要覺得這家夥是不是在用這種方式給他製造大難題了。

之前把第一季的海外版權賣的錢,轉手就被投進了宣傳費用這個無底洞。

可更大的無底洞卻是那個每天都在不斷不斷地燒錢的《傾國》劇組。

就算有臨城當地zf的支持,在各種場地租借的費用上麵減了一大筆的錢,可是資金缺口卻還是一直存在的。

事後在《傾國》三周年解密的通告上,主持人視頻采訪了這位被人戲稱為“全世界長得最好看的總裁”時,許總裁笑稱自己在拍《傾國》第一季的時候,恨不得去找銀行借高利貸去了。

“到了後來我不得不麵對一個非常悲慘的事實,可能再這麼燒錢下去,到時候所有的銀行都借遍了也湊不到足夠的資金。”

“所以,其實《傾國》的第一季嚴格來說,是虧本的。”

“但是後麵確實是掙回來了嗎?”

說到這裏,主持人笑了起來,而許嘉潤也在視頻那頭點了頭,輕輕地笑了起來。

“是的,之後我們確保了收支平衡。”

隱藏在許嘉潤笑容背後更深處的含義,不僅僅是收支平衡而已,還有掙得盆滿缽滿的含義在內。

就算《傾國》號稱史上周邊發售最多,撈錢撈到喪心病狂的作品,也依然有無數的粉絲願意為了他們所愛的角色和藝人們拚命的掏空自己的錢包。

但是未來的無限風光,卻不能對現在的窘境帶來半點的益處。

許嘉潤曾經考慮過去找自己的祖父來拉點讚助,可這個念頭剛剛產生,就立刻被他扼殺在了誕生之初。

這個想法雖然聽上去是很不錯,可是在那群京城裏頭的“老頭子們”看來,下麵小輩們之間的小打小鬧是無需太過計較的樂子而已,一旦長輩們出手的話,那麼其中的含義就截然不同了。

之前許嘉潤沒去混z界反而跑來娛樂圈“不務正業”,許家的老爺子給自己的孫子一大筆的錢,大家還能用“老爺子疼孫子”來糊弄過去,可如果在事情上了正軌之後,許家的老爺子還出手相助了——其中蘊含的“深意”在那些有誌於許家家主之位的人看來,就絕不能是一笑而過的小事情了。

就算有人看出來了許老爺子想要疼孫子,但是誰又能有把握的說這疼孫子的老爺子,不會疼孫子疼得連家主的位置都一並拱手送上了?

壓根不想被卷進“家主寶座爭奪大戰”裏頭的許嘉潤,隻能將眼前最快捷的“捷徑”拋到一旁,開始考慮還能夠拉哪兒的讚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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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正被“缺錢”這位大惡魔糾纏的許總裁,根本就無法將自己的困擾傳遞給賀詹台與韓曉兩個“元凶”。

他們兩個人現在正在一群吃著統一派發的盒飯的人員麵前,吃著開小灶的美食。

“別這樣看過來。”

韓曉夾著一塊醋溜魚片,看著田笑笑投來的視線,皺著眉將魚肉吃到了嘴裏。

“菜都冷掉了也不怎麼好吃了啊。”

田笑笑欲哭無淚的夾起自己盒飯裏的青菜,嗚咽著將菜塞進了自己的嘴裏。

“盒飯好難吃啊。”

“這種事情去向蘇木正蘇先生投訴啦。”

賀詹台揮揮手,然後想了想,覺得餓著了人家確實是挺不好的……

“不然去問問看臨城的飯館願不願意每天給我們準備三餐?”

“賀導萬歲!”

田笑笑歡呼完,低頭去看自己手上的盒飯,也能愉快的接受盒飯的一葷兩素了。

韓曉隻是在心裏想了想,如果讓臨城的飯館每天給劇組送飯到底需要多少錢……這帳他隻是算了個開頭,就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算下去了。

還不如劇組現在這種“雇兩個廚師每頓都做大鍋飯”的就餐情況呢。

不過換個想法來看,讓那些國內數一數二的大明星們每天吃那種一葷兩素的盒飯,就算湯和飯能隨便添,可也讓人受不了啊。

尤其是很多的藝人需要保持自己的身材體型,那些葷菜做得再好吃,他們這些人也吃不了啊。

韓曉皺著眉,吃著冷掉了的魚片,順手將魚片裏的配料蔥給挑了出來。

“還是買點水果吧。”

賀詹台倒沒有韓曉這麼挑剔的吃法。

就連吃個東西都要斤斤計較一個肉片該切成多大的做法,這不叫做世家大族的食譜,而是叫做閑得蛋疼沒事做。

真正的底蘊不在於攀比你每頓吃什麼,身上的衣服穿什麼,而是那種從出生之前就熏陶你的言行舉止的氣度。

穿金戴銀的暴發戶還是暴發戶,布衣荊釵的名門依然是名門。

這可不是個什麼笑貧不笑娼的拜金時代,而是貨真價實的,一旦進了娼門,就再也別想翻身的時代。

“每個人發一個蓮蓬吃?”

“那玩兒意也太苦了。”而且又不是人人都喜歡吃蓮蓬。

“去掉那根芯就好吃了啊。”

“反正我不喜歡吃。”

“韓小小你還真是難伺候啊。”

若非麵對的人是韓曉,對於這種挑三揀四的家夥,賀詹台壓根連話都不想再繼續和那人繼續說話了。

“況且又不是人人都喜歡吃。”

“我就很喜歡啊。”

“你又不能代表大家的呼聲,閉嘴吧獨|裁。”

“我哪裏獨|裁了?”

“哪裏沒有?”

要不是手上拿著盒飯和筷子,慕容若真是恨不得將自己的耳朵都用雙手捂起來。

坐在他身旁的周安陽周影帝則壓低聲音,向慕容若問了一件事情:“賀導和韓編劇兩個人,是不是一直都這樣啊?”

慕容若看著周安陽居然想和自己分享八卦的神情,覺得自己上輩子對周影帝的那些崇敬全都碎了一地。

這位在最輝煌的時刻宣布息影,而後就和自己的妻子兩個人滿世界亂跑環遊世界的“人生贏家”,居然也能露出這麼一麵——

“反正我認識的時候,他倆就這樣子了。”

慕容若總覺得自己這種時候要是不站出來辟謠的話,就會讓大家產生深深地誤會。

可實際上他覺得這種“誤會”很快就會被當事人給澄清了。

韓曉最後可以會抱得女神歸的“真`人生贏家”!

自從肖於熏屹立銀屏這麼多年來,所有出道後的男明星說起自己喜歡的女性類型,不管是不是真喜歡,最安全的回答就是說“我的理想型是肖於熏”。

就是這樣風華絕代的美人居然被韓曉給搶走了……

就算美人命不久矣,可多得是人想要和女神渡過最後的那一丁點的時光啊。

但是周安陽顯然是理解錯誤了。

“原來如此。”

他的恍然大悟讓慕容若覺得有些糟心,又覺得……既然韓曉將他的“理想型”給搶走了,那麼遭受點這種“基佬”流言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想想上輩子刷的那些#韓賀十年#還有類似於#與他同齡的我,現在已經和他相差十歲了#諸如此類的話題,慕容若頓時就覺得自己不過是……順應廣大無知民眾的期望而已。

畢竟是……娛樂圈嘛。

娛人娛己、追名逐利的地方。

在這個沒有戰爭的和平年代,除了進娛樂圈成為大明星,還有什麼能獲得最廣泛的知名度的方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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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餐,修整一會兒,就要開始準備拍慕容若與周安陽的對手戲了。

韓曉拿著這一幕的劇本,看著上麵自己寫的台詞與賀詹台畫得分鏡頭,開始在腦中構想著這一幕的前因後果。

周安陽所演的王琅在二十年前獻上之策,在容朝攻下齊國的戰役當中功不可沒。

習得文武藝,貨於帝王家。

而王琅卻並非這種想法,他與天下間所有的謀士截然不同。

這位出身當世最大的兩個世家的嫡出二公子,心中所想的不是為家族謀利,而是單純的期望著天下太平。

他的想法與這世間的貫通邏輯相悖。

在昨天,賀詹台已經拍完了年輕的王琅與自己的父兄所商討天下大勢時,所提到的“不如議和可為家族謀得大權三十載”的場麵。

在世人眼中這兩位清貴無比的世家掌權人,卻想著裏通外國謀個議和來為家族謀取三十載的利益,而王琅當場拂袖而去,清高的態度就連這等汙糟之事聽都不願再聽下去。

而他的父兄則看著王琅拂袖而去的身影,父親歎氣說道:“阿琅這般言行,入不得官場啊。”

而長兄則勸說道:“父親何必太過苛責阿琅?他天性如此,無鏈鎖相拷,若大鵬翔於九天。”

當夜王琅就進了宮,獻上了“畢其功於一役”的驚世之策。

齊國被攻下,當今天子納亡國的公主和皇子入了宮,獻上驚世之策的王琅,卻放下了手中的劍,自稱“訪山客”,攜名妓訪名山,自此琴棋書畫詩酒花,再也不論封侯拜相之事。

而十五年前白水寒初出江湖,就與王琅論了一天一夜的道,飲了一天一夜的茶,下了一天一夜的棋。

當世名士王琅王山客,給白水寒評了一句話——

“當世神算矣。”

正因為借著王琅的這一句評價,白水寒才能一夜成名天下知。

自那之後,王琅與白水寒二人結為知己好友,白水寒攜佳釀來訪,王琅以身旁名妓紅袖添香,與白水寒秉燭夜談。

兩人君子之交十五載,直到白水寒相邀,王琅才重新拿起了自己手中的劍,為這天下間的太平而再度奔走。

王山客這一動,聽其名聞其聲,感其人才華卓絕德行高潔的天下之士,皆遞書而應——

今晚拍的戲,可以說是傾國第一季的第一集內,最重要的一幕。

白水寒勸王琅出山,白水寒一共說了三句話,就勸動了王琅。

這一幕中還有在王琅身旁服侍的名妓添茶焚香。

王芷晴所飾演的,就是那位隨侍王琅身旁的天下名妓。

名士身旁的名妓,自然不一定要多麼容姿豔麗無雙,又或者是濃妝豔抹的讓人呼吸困難……

名妓名妓,說白了,重要的是那才思敏捷的同時,還能讓人感覺到一種值得一擲千金的清高格調。

“自齊歸容後已過二十載。”

“吾知矣。”

“主幼臣驕,長此以往天下不平。”

“吾知矣。”

“天下烽煙驟起之時,天下黎民百姓將何處避身?”

“吾知矣。”

這番對話寫著簡單,要演出來卻不容易。

最起碼的,兩個人之間的那種互相影響的氣氛隻能靠當事人自己去揣摩。

這份揣摩能不能讓導演滿意,那可就隻能見仁見智了。

明月當空映照,美人添茶焚香。

在這一幕裏,王芷晴是個毫無疑問的人體布景板,可在她的理解中,這也不是什麼容易的差事。

王芷晴所飾演的名妓“雲舟”,乃是被王琅評為“聰慧敏捷”的女性,若她不是娼門中人,怕是也與世家大族中的才女們別無二致。

可正因為出身不同,所以她才是那麼渺小又無力。

雲舟當然是仰慕王琅的。

這天下間的女子,又有誰不仰慕王琅這位名士呢?

更何況是與他朝夕相對的雲舟?

可王琅根本不愛雲舟。

他愛這天下。

雲舟她在這天下之內,所以能夠假裝自己也是被王琅愛著的。

這種微薄細小的愛意,正是撐著雲舟能夠存活下去的能力。

換在之前,雲舟見到白水寒的到來總是很開心的,因為平日裏時不時會陷入沉默之中的王琅,見到白水寒前來,接下去總會高興很長一段時間。

而這一次,像是有什麼預兆一樣,雲舟的手都在發抖。

她依然做著往常做慣了的事情,焚香煮茶,上完茶後,又退到一旁,守著燭台,望著燈火,愣在一旁。

雖知來客之意,可王琅卻沒有說話。

而白水寒則在片刻之後,才開口講道:“自齊歸容後已過二十載。”

本是齊國皇子,又被敵國天子納進後宮的屈辱——全部都收在那副溫文爾雅的軀殼之內。

王琅的雙眼沒有看向白水寒,而是看著麵前的那杯茶。

“吾知矣。”

茶杯中的嫋嫋熱煙騰空而升,模糊了王琅的視線。

隻聽見白水寒繼續說道:“主幼臣驕,長此以往天下不平。”

王琅抬起頭,目光落在白水寒的麵上。

“吾知矣。”

天下間誰人不知,先皇駕崩,幼子登基為皇,顧命大臣恃寵而驕,不出幾年,這天下便會再起紛亂。

白水寒又問道:“天下烽煙驟起之時,天下黎民百姓將何處避身?”

他步步緊逼,逼得王琅看向自己的雙眼,逼得王琅回答:“吾知矣。”

這不僅僅是知道而已。

二十年前,王琅正是因為知道了自己父兄的“議和”想法,所以才動身前往了宮中,獻策於天子。

二十年後,王琅被白水寒逼得承認了自己知道主幼臣驕,長此以往天下將再起烽煙——

正因為白水寒懂得王琅,所以他在聽到王琅的回答後,就站起身,大禮相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