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宸冷哼一聲，很是不屑的樣子，滿臉不情願地給陳瑤戴上了。
“我在孤兒院的時候，是沒有過生日這一說的。隻是會在每個月，把這個月過生日的孩子們集中在一起，吃一碗麵條，每個孩子再發個小禮物。”
陳瑤美滋滋地摸著廉價項鏈，半眯著眼睛陷入回憶，“那時候，孤兒院不像現在有財政撥款，還有社會捐款，經常連老師們的工資都發不出來，送給小朋友們的禮物也都是很實用的。一般小點兒的孩子就是平時吃不到的零食，大點兒的都是學習用品。”
“唯一有一次例外，那年要過生日的小女生，每人都有這麼一個項鏈。”她頓了頓，“我看著生日比我早的女孩子們，脖子上都戴著這樣的項鏈，羨慕壞了！掰著手指頭算著我還有多久能過生日。”
“結果沒等到我過生日，就被陳家領養走了。”
陳瑤歎息般地說：“那條沒得到的項鏈，在我心裏被惦記了這麼多年，今天，總算如願以償了。”
莫少宸沒有說話。
他其實有很多話想說。當年孤兒院突然給孩子們改送了這麼個不合慣例的禮物，多半是收到了哪個倒閉企業捐出來的滯銷貨。
可是看著陳瑤那麼寶貝這破玩意兒的樣子，他硬是說不出口。
在陳家，陳瑤有無數機會可以買相同的禮物給自己，畢竟陳家在經濟上並沒有苛待她。但是陳瑤一直沒有買。
是怕讓養父母誤會什麼還是有別的顧慮？
他一直覺得，陳家兄妹雖然有很多缺點，卻是一眼就能看透明的人。而陳瑤不同，她就像是把自己隱藏在暗處一般，唯恐被人看到。
所以，莫少宸一直就不喜歡她，覺得她心機深沉。
可是，這一刻，他突然想到自己。莫家當年的情形無比凶險複雜，他才漸漸養成了沉默冷硬的性格，年紀雖然還小，沒說一句話，做一件事，卻都不得不經過深思熟慮。
陳墨蘭兄妹吸引自己的，也就是他們身上的直率恣意。可那些都是因為家境優渥，父母關愛才滋養出來的。
他本能地被自己身上流逝的那部分東西所吸引，與陳家兄妹相處融洽，卻也是本能地排斥心機太重的陳瑤。
然而其實，陳瑤和他何其類似，都是在夾縫中小心翼翼地求生。
莫少宸一時有些恍惚，陳瑤不知道問了一句什麼，他有些茫然地抬起頭看她。
“我是說，我記得你也有根這樣的項鏈，不對，是繩子。”陳瑤側著頭回想，“下麵係的是一個什麼廟裏請來的平安符？”
莫少宸點了點頭，隨即說：“那年大年初一，是蔡阿姨親自去普化寺求來的，我們每人一個，你不是也有？”
陳瑤點點頭，“可惜，後來弄丟了。你的也是吧？”
莫少宸冷哼一聲，“誰會和你一樣？”
陳瑤很驚訝，“你的還在？”
“嗯，在我書房裏。”
莫少宸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心不在焉地答應了一句，便有些出神。
陳瑤跟他講話，他也沒有反應。
陳瑤叫了他幾聲，見他終於抬頭，才歎了口氣，有些怏怏地說：“沒關係，那就算了吧！”
“什麼算了！你說算了就算了？”
莫少宸眉毛一立，馬上反駁。
陳瑤眼底閃過一絲意外的驚喜，“真的可以？”
莫少宸很淡然地點了點頭，雖然他壓根兒沒有聽到陳瑤提了什麼要求。
不過，以這女人一條塑料項鏈都能惦記這麼多年的樣子來說，她提出的要求，就沒有可能是他莫少宸辦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