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後,胖老太關了手機,對老頭兒揚揚下巴:“該你啦,找吧。”前處座有些遲疑:“我,我就算了吧。”“不行,幫幫忙,推一把。”
“可是,退了這多年。”
前處座為難地喘喘道。
“再說,我這個處座,哪比得你那計生委主任啊?一票否定製麼!”胖老太得意地哈哈大笑,毫不留情的奚落著老頭兒:“我早說,你那個處長副處長處員都是你一個人勞什子規劃處,早散了早算啦,你還不服氣一直跟我強嘴呢。”
吉老師聽不下去。
悄悄用腳踩踩她,胖老太立即住嘴。
不過,住嘴得頗具官場特色和機智:“強啊,啊,啊——啊!”作出氣不足,自個兒痛苦捶胸狀。前處座倒是見怪不怪,其他的筒子樓老人們都著了急:“哎呀,怎麼了?任主怎麼啦?”“這是出氣不足,不能說話啦,閉住閉住。”“叫不叫醫生?打不打120?”
還沒見過胖老太這種套路的吉老師,也著了急。
掏出手機打算撥120,可桐糾用眼色製止了她。
吉老師一看就明白了,不過,她可沒有胖老太的官場特色和機智,即然都一下掏出了手機,總得表示表示什麼再往回揣吧,於是,諍的彈開:“小武姑娘哇,嗯,是我,我是吉老師哇,那房,嗯,我想呀想呀,認真地翻來複去的想呀想呀,現在終於決定,我要啦。”
嗒!
這才不緊不慢,名正言順的關了機,沒引起老人們一丁點兒查覺。
當然前處座及時出手挽扶,還在老太太背心上輕輕捶上一歇,引來多個老太太低聲的憤世嫉俗:“看人家處座,多耐心多細心?像你,隻知道一到吃飯時間就嚷嚷,餓啦怎麼沒肉哇!老廢一個!老廢一個哩!”
在老頭兒及時幫助下。
胖老太恢複了尊嚴。
對一直老老實實呆在自己身邊的葛小夥說:“好啦,你也看到了,電話呢倒是打出去了,空了我還得催催,剩下的就看你們自己的啦。”
葛小夥也不簡單。
除了連聲感謝,還困惑的問。
“任主,前一個小肖和後一個史局,都是您的朋友嗎?”任主哈哈一笑:“前一個小肖,現在是區局消防處的處長,當年就跟著我跑區屬各單位,一句話,我的秘書。後一個史局呢,現在是區商委主任,因為他當了二十多年的區商業局局長,所以我一直稱他為史局。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唉,歲月不饒人啊!”
“任主,您看能不能?”
葛小夥搖搖手裏的手機。
“如果麻煩,也就算啦。”前計生委主任一聽就明白了,重新打開手機,幾撥撥:“你的微信號碼?”葛小夥大喜,脫口而出。
胖老太加了小夥。
點點頭叮囑道。
“好了好了,二人的手機號碼都發給到你微信上啦。”想想,看著對方,認真地叮囑道:“記住了,二人都挺忙,不要輕易撥打,懂嗎?”
葛小夥也認真且嚴肅地點點頭。
那天傍晚回了杏花客棧。
閨密倆都意外得到了紅包,內裝100美元。
杏子照例滿不在乎,把紅包往紅棗臉上一扔,撲在床上玩起手遊來。紅棗卻想弄個明白,畢竟,按眼下國際市場兌換,100美元就值700人民幣呢,沒有誰大方和多得美元拿起亂扔。
送飯阿姨說破了這個秘密。
直把紅棗高興得一張俏臉蛋兒通紅。
吃完後,阿姨推著餐車出去了,本是隨手關門的,卻隻捎帶了一點兒就讓它大開著。紅棗瞟去,卻原來伯父笑眯眯的正站在門外。
二人眼光一碰。
都會心一笑。
紅棗跳下床,杏爸也照例叩叩門:“杏子!”“嗯。”杏子極不情願的嗯一聲,向小床深處一滾,留個後背給老爸。老爸見怪不怪,躡手躡腳的進來,輕聲問道:“杏子,吃飽沒有哇?”“嗯!”“那正宗新鮮水產品,好不好吃呀?”“嗯!”
就這二句“嗯”。
老爸好像就很受用一樣,滿意地看著女兒背影笑笑,再對紅棗使個眼色,出去了。
其實,紅棗對伯父這麼鬼鬼祟祟的,心裏很不是個味道。伯父起早貪黑,水濕濕的大圍腰,幾乎就沒解下來過,多辛苦哇!
伯母這麼出懷。
還親自站在前台裏接送遊客,據伯父說,站久了,伯母的腳都是腫的。
可是,作為女兒的杏子,卻非但沒有一句問話,還視若無睹,冷若冰霜,弄得伯父來看自己女兒,還如此作賊一樣小心翼翼?
想到此。
紅棗恨不得一把將閨密從床上揪起來,給她狠狠幾耳光,把她徹底打醒。
然而,又是然而,唉!紅棗隻能默默拉拉自己衣襟,把杏子的紅包拈在手裏,又一次問道:“杏子,這美元你真不要,我就替你轉交給伯父伯母了哦。”
杏子就像沒有聽到。
雙手急切的撥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