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
都是不約而同想起“那湯圓跑掉了”?
兩老頭相看一眼,撅著嘴巴都不說話了。又悶悶不樂一歇,範處開口:“如果有來世,我一定做女人。”剛巧,窗外傳來陳瑞的《下輩子不做女人》……是不是女人對愛總是一往情深/是不是女人都太過天真/也許我們真的沒有緣分/我祈求下輩子不做女人/
桐糾感到氣氛有點壓抑和滑稽。
便玩笑道。
“聽聽,做女人不一定好。所以我呀,下輩子還做男人。”不想,範處語出驚人:“那是因為,吉老師溫柔善良有趣兒。不像我那個前區計生委主任,他娘的,簡直就一個越老越異化的魔鬼。”
桐糾聽笑了。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如此誇自己的老伴兒。
不禁搖搖頭:“算啦,範處,想開點。要說呢,你也說得絕對確,我們老頭兒,就是要學會如何與老太太這魔鬼打交道。人老啦,脾氣也就越來越怪。不瞞你說,我在家裏和溫柔善良有趣兒的吉老師,經常是一天不說二句話,除了同在一個屋簷下,其他都是搭夥過日子。隻能說,再怎麼著,總比不相識的外人強吧。”
範處聽了。
幹涸的眼睛忽然亮了。
“說得好!說得對!就是搭夥過日子,各用各的錢,各睡各的床,各吃各的飯,各拉各的屎!隻有節假日兒子媳婦回來,才顯得像一家人。就是搭夥過日子嘛,我想了很久很久,都沒想起這是種什麼形式,結果倒給你想出來啦,想得好!”
桐糾臉色暗暗。
立即後悔不迭。
亡羊補牢道:“這不是我想出來的,我也是聽外麵人說的哦。”他是擔心範處記牢了,和胖老太吵吵鬧鬧時脫口而出,那樣,自己就麻煩了。
桐糾倒不是擔心吉老師吵鬧。
而是擔心胖老太像剛才吉老師一樣。
發動樓上樓下老太太們同仇敵愾,聯手討伐。真要那樣,桐糾想,自己恐怕不會像範處一樣躲藏在屋裏,一定是手提菜刀,衝出去就亂砍……兩老頭兒又相對無言了,窗外那幽怨的歌聲,仍在忐忑不安的飛旋,/是不是男人都有一顆善變的心/是不是男人的心很殘忍/你的吻還殘留在我的唇/我卻不是你最愛的人/
“這是誰在唱?”
範處忍不住了,緊皺眉頭。
“他娘的,活像死了人一樣,真是無組織無紀律,誰讓她唱的?要是在我手下,早給她嚴重警告和獎金扣罰處份了。”桐糾瞅他一眼,難怪胖老太扭著鬧,這哪是一個每月拿著過萬退休金的前處座,倒很像一個才從墳墓裏爬出來的活僵屍。
“奇怪,才吵吵鬧鬧了,老太太們就又集合出去看房啦?”
桐糾故意答非所問。
“怎麼回事?”範處瞟瞟他:“你真不知道?”“知道什麼?”桐糾眨巴著眼睛,他不明白範處是什麼意思?“在我那口子和你那口子帶領下,老太太們全成了房托。”範處不屑的說:“房托,明白不?”
桐糾張大了嘴巴。
“房托?當然,明白,可是,”
“這叫策略目標受眾群,對症下藥,各個擊破。”範處懶洋洋的打個長長的嗬欠,疲憊不堪的捶捶自己腰杆:“雇傭一幫老太太,每天裝著看房,在車上和現場,七嘴八舌的爭論著房子的好壞與買不買,借此吸引別的老太太參加掏腰包。這就是房托。桐科,你可別小看了這些老太太房托,迷惑性和誘騙力比年輕姑娘更大更厲害。眼下經濟學家們,不是有段著名的句子嗎?嗯,時下的中國經濟,就是大媽經濟,誰能讓中國大媽們掏腰包,誰就是勝利者。”
桐糾不屑的嘲笑。
“這些老太太也傻,就混了個免費坐車免費標間,每天三盒盒飯,三瓶礦泉水?”
“還有每天100塊錢的現金補助。”範處也看著桐糾笑了:“如此,老太太們每天至少賺了150塊,一個月下來有多少?”桐糾忽然覺得不對,範處笑的是自己。
照此下來。
老太太每月除了給家裏節約一筆開支外,自己也創收4500。
除掉自己的吃喝,每月至少3000塊,這比現在自己每月二千出頭的半退費,足足多了三分之一。桐糾生氣的不說話了。桐糾是在生範處的氣,我好心接待了你個老小子,你反而陰陽怪氣的,不就是仗著自己退休金過萬嗎?
瞧瞧你這小樣兒。
過萬過得如此倒黴晦氣,活該!
可畢竟是芳鄰,還有城下之盟,不能得罪,也沒必要得罪嘛!桐糾勉強又陪著坐了一會兒,正要提醒對方,手機響了。兩老頭都迫不及待抓起自己手機,湊到眼前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