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言帆如果這時去看,可以看到兩隻比石蓋還大的通紅眼睛正抵在石縫外!
他專注地撫琴,對外界不理不視,全身心進入最佳最純粹的彈奏狀態!與獸彈琴,和與人彈琴其實一樣,同樣是溝通那一抹生命意識最人、荒獸、但有生命者不會除外。現在,他將這份共鳴利用,讓聽者習慣,然後慢慢沉醉,最後不知不覺地進入陷阱之中……
蛇魔沒有生出攻擊的意識,它吐吐紅信子,發出滋滋怪聲,一串腥臭的黏液從它口邊流了下來。
琴聲悠揚,飄渺……
如夢…
如幻……
蛇魔血紅的眼睛在某一瞬間神采暗了幾分……
它巨大的身軀在囚牢外界慢慢彎曲,變軟,最後,將頭顱聳搭在盤旋數圈的巨大蛇軀之上。
子言帆忘我地撫著琴,他知道要用琴聲摧眠外界漫山遍野的蛇魔不會那麼容易。他所能做的,就是在沒有真元注入的情況下,將自身琴藝發揮到極致水平,發揮到為幽兒撫琴那狀態極限狀態。所謂天人合一,並不是針對道佛禪釋而言,撫琴一項修到一定境界,同樣可以用微弱琴聲改變一切……
這琴聲包含著搖籃曲般的休眠慰藉,時沉時緩,流淌著任何生命都能感覺到的至美氣息,似天地之靈藥,如日月之精律,不急不慢地回蕩在血腥殘忍的屠宰場內……
外界,漸漸安靜下來。
一頭頭蛇魔聳搭著頭顱,發出滿足的滋滋怪叫,一個接一個在荒亂的白骨中歇下,開始晃晃巨尾吐吐信子,漸漸地,血目合閉,陷入一種朦朧美妙的睡意之中。
外界有三頭玉闕巔峰境的巨蛇魔,它們隱隱地覺得不對勁,怎麼這些同類都一個接一個躺下了?有危險來了?不對,它們的樣子很安逸,隻是睡覺,睡的正香甜哩……
子言帆的催眠琴藝夠高,但拚盡透支全力,催眠同境兩階都將精神力耗費殆盡,已經累的半死不活。要摧眠快到玄境的三頭大家夥當然不可能,這三頭巨蛇,隻是稍覺有一點迷糊,其中一頭正啃著白骨堆中的大塊魚形食物,一頭慢吞吞地在領地中愜意遊轉,還有一頭盤疊著聳搭腦袋,可能吃完食物剛在消化,那蛇軀就像一幢幢宮殿那麼大!
良久~~
琴止。
子言帆強壓著透支的身體和精神雙重疲乏,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翻開石蓋,躡手躡腳逃出地底囚牢!
剛出來,就看到距離不到兩尺的巨大蛇頭盤在那裏。他能清晰感覺它吐息的熾熱,能聞到想嘔吐的血腥液體,隻要手一伸,就能碰到它龐然的鱗片!
他像個小螞蟻,小心翼翼地注視著三頭大蛇的動靜逃走。迅速,警惕地在巨蛇堆和腥臭的白骨血肉中穿行……
有時用爬,有時用走,有時裝死和那些鮮血淋漓的屍體混在一起,他自身成什麼血淋模糊樣,根本不及顧,不敢發出絲毫聲音。
那三頭大蛇中懶洋洋幹著各自事情,都沒注意到這小螞蟻的存在。
這片血腥的屠宰場非常大,子言帆費了半個時辰才逃出。當他看著那片陰森地終於遠在身後成了一個小點時,隻覺一陣前所未有的濃濃疲倦襲來,一直緊崩的神經終於能有機會鬆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