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原主唯一的一個嗜好就在吃上,她隻喝新鮮的血液。而新鮮的判別標準,就在於是否離開人體。
也就是說,哪怕從人體抽出血來裝進杯子裏,然後飛速送到她麵前,那也不能算是新鮮的了。
因此她的城堡裏會有一些為她提供食物的血奴,章荀就是其中之一,也是最受寵的一個。
無他,她癡迷於他的味道。
那種淡淡的,溫溫潤潤的,青草一樣的味道。
她抿抿唇,認真道:“抱歉,今天沒控製住。”
即便是付疏也覺得,他的味道真的美極了。
章荀垂眸,不喜不悲地說:“能得到公爵大人的喜歡,是我的榮幸。”
他這副模樣,倒像是生無可戀。
這就有些奇怪了,原主雖然會養血奴,但也並非是罔顧人命的惡魔,不僅招收血奴時全看自願,而且每個血奴在她的城堡呆滿五年就可以自行回家,還會得到一筆豐厚的報酬。
這樣好的工作,眼前這人又為何會生無可戀?
她眯起眼,眸光瀲灩又淩厲,似乎有看透一切的能力:“你似乎並不喜歡這份工作。”
章荀猛然抬頭,眼神中帶著明顯的詫異。
付疏知道他在詫異什麼,作為高高在上的吸血鬼,曾經的原主當然不會在意食物的想法,即便看出很多血奴臉上的麻木,也從未想過探尋他們的內心世界,就像人類也不會在雞鴨魚在想什麼一樣。
意識到自己的目光太過放肆,章荀連忙低下頭,可即便做相同的動作,他和其他的血奴也大為不同——他的脊背從未彎過。
那種刻在骨子裏的優雅和無畏,是任何身份地位上的差距都無法磨滅的。
他語調平緩得恰到好處,既不過分卑微又不顯得無禮:“沒有這回事,公爵大人。”
“你在說謊。”作為吸血鬼,付疏的目力本就遠超常人,再加上本來就善於讀懂別人的表情和想法,運用起微表情的技巧更為得心應手。
章荀抬起頭,坦蕩地與她對視,眉心微蹙,顯示出他心中的糾結,似乎在思考到底該不該說出實情。
片刻過後,他像是下定了決心,緩緩地吸了口氣道:“公爵大人可知,那些五年期滿的血奴,都去了哪裏?”
付疏眯起眼,聽出他話中深意,淡淡地問:“難道不是回歸人類世界了麼?”
“您真這麼覺得?還是……”章荀喉結滾了滾道:“還是您明知道他們會遭遇什麼,卻根本不在意?”
付疏挑眉,一雙眼睛清淩淩地望著他:“遭遇什麼?”
作為人類,在這樣朦朧的黑夜中,章荀其實看不清她的表情,卻在與她對視的那一刻像通了電一樣,被那坦然又從容的目光捕獲。
他沉聲道:“您的血奴,即便五年期滿,也根本回不到人類世界,隻會成為您手下其他大人的奴隸,直到流幹身體的最後一滴血而死,甚至不配被末代血族初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