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付疏預料的那樣,穆楨那廝直到第二天早上也不見人影。
所幸傳聞中的穆楨王年幼喪父喪母,隻和一個妹妹相依為命,因此她也不用去拜見公婆,自顧自地梳洗打扮,與以往在大璟皇宮裏並無二致。
月圓正在跟牧民們搭建的土灶台進行殊死搏鬥,好不容易引著了,一陣風吹過火苗卻又滅了,灶台裏升起滾滾黑煙,嗆得靈珠眼淚都出來了。
付疏眉頭微蹙,她早料想到草原的生活不會事事順意,卻沒想到第一個坎兒來得竟然這麼早。
陪嫁二十餘人,竟然沒有一個懂得如何生火,她隻好命人去外麵請巴林部落的牧民幫忙。
所幸牧民們看起來凶悍,實際上卻熱情好客,對大璟來的王妃也抱有極大的善意,在靈珠手舞足蹈的比劃下,一位年約四十的大姐爽快答應幫忙引火。
眼看著灶膛裏的火焰熊熊燃起,付疏親自向她道謝,並把從大璟帶來的白米送了她一布袋。
一布袋頂多能裝兩斤米,可大姐還是驚訝不已,推辭著跑掉了,靈珠攆都攆不上。
在感歎草原民族體力好之餘,靈珠捧著米哭笑不得地問:“殿下,這可怎麼辦啊?”
付疏知道草原人民質樸,那位大姐是覺得白米珍貴,受不得這份謝,便也沒有強求,揮揮手道:“罷了,總歸是巴林部落的人,早晚還能再見。”
靈珠點點頭,“也是。”
灶台旁的月圓心中憋屈,隻覺得自己是吃力不討好,忙了一早上還比不得一個蠻夷村婦討人歡心。
可那又怎麼辦呢?就算六殿下答應過納她,但那也是回京之後的事了,現在她還是個卑微的奴婢。
她正要煮白米飯,就見付疏走到她身邊,止住了她把鍋架到灶上的動作,眉頭微蹙:“米淘了麼?”
就算現在身為奴婢,月圓也出身於國子監典籍家,雖然國子監典籍隻是個從九品,可大小也是個官,她一個官家小姐哪裏懂怎麼做飯?
見她愣住,付疏淡淡搖頭,接過她手裏的飯甕,把裏麵的水倒掉,又舀水淘第二次。
從大璟帶來的糧食有限,是徹底的不可再生資源,哪怕是一粒米都無比珍貴,她可見不得它們被糟蹋。
靈珠見狀大驚失色,連忙把甕搶過來,心疼道:“殿下您哪能幹這些?奴婢會做飯,讓奴婢來,您吩咐就好!”
付疏雖然有些無奈,但也知道階級製度在她的思想裏根深蒂固,一時半會很難拔除,於是也放手交給她,指揮道:“都是新米,淘兩次就行,小火慢煮,煮出來的飯更香甜。”
月圓撇嘴,連她都不會煮飯,福禛這生在福窩窩裏的皇家公主還能會不成?裝得倒是像,用嘴說說誰不會!
不過很快她就不這麼想了。
飯煮上後,門外傳來達客的聲音,他是巴林部落裏為數不多的會大璟官話的人,他道:“王妃,王命我把早飯送來。”
本以為會是做好的飯菜,可靈珠開門去取時,卻發現是一塊比飯甕還大的牛肉,血淋淋的嚇得她心肝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