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瀑直流而下,激起清澈的潭水,花瓣浮於其上隨著水流起落,使瀑流顯得瀟灑卻溫柔。而就在清潭前方不遠處,一個少年正端坐著撫琴。他閉著雙目,全心全意地感受著琴聲與萬物之音。

此時正值春日,山上當季的花都開了。茂盛的花簇沿著山路一叢叢地招展著,各色的花瓣一層疊著一層,風一吹便洋洋灑灑落了一地。

醉山客們踏著厚厚的落花,背著小酒壺,穿花過柳地走到潭邊,在秦衡蕭身邊飲酒和歌。

幾個玄虯軍的士兵途經此處,也止了腳步,直挺挺地站著,不久後便鬆懈了肩膀,享受起春日的陽光來。

當日頭漸漸熱起來時,秦衡蕭方才睜開眼,狹長的雙目看向正躺在琴邊發呆的醉山客:“什麼時候了?”

“午時了。”

“師尊該起了。”他拂去肩上的落花,利落地起身去給他的師父準備午膳。

最近的生活便一直是這樣的。梅慕九修煉時勤奮,休假時又懶得令人發指。按他的話來說,每七天都得有個雙休,每值雙休全山上下必須休息。於是一宗之主就經常一睡就睡到午時,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了。

他也不需要吃飯,但他不吃就不開心,秦衡蕭便主動去學了烹飪,自告奮勇地負責了三餐。

端著簡單的家常小菜走到梅慕九的臥房,梅慕九恰巧剛剛洗漱完了,正給自己披上一件外袍。

“早。”梅慕九伸著懶腰打了個招呼,一撩衣擺坐到了桌邊。

“我做了糯米丸子,放了糖,很甜。”秦衡蕭給他一樣樣放到桌上,隨即也坐到了旁邊。

梅慕九雙目一亮,迫不及待地伸筷子。

“真的好甜!”他細細地嚼完,眼睛都眯起來,彎成了兩個月亮。

喜歡吃甜食的師尊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師尊。秦衡蕭冷淡的臉上隱隱有幾分笑意,手上不停給他夾菜,畢竟嚼食物時的師尊也是最可愛的。

梅慕九吃飯時很認真,吃好吃的時更是極其認真,但他這次還分了絲神觀察自己的徒弟。

“外麵的花開了?”他嗅到徒弟身上的花香,好奇問道。

“全開了,無上殿外的玉蘭花開得很好。”秦衡蕭給他遞了杯水。

“等會兒一起去看看。”

梅慕九邊說邊繼續看徒弟。秦衡蕭今年也十二歲了,卻隻比自己矮了半個頭,按前世算也有個一米七幾了。肩寬了,腿長了,臉上的肉也消減了幾分,輪廓更加鮮明。他的黑發仔仔細細地束了一半,露出了美人尖,額邊則垂下幾縷柔化了幾分冷淡的表情。他的眉毛很黑卻不粗,像一支羽箭般斜飛入鬢,英氣俊朗。

這孩子,真是開掛了,梅慕九半是羨慕半是自豪。這個世界修煉的孩子都成長得極快,大抵這就是有得就有失。隻是相對於得來說,這個失就顯得太不足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