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2)

比試大體上要進行整整三個月,從煉氣期開始,一層一層往上直到元嬰期才截止。除去必須要有的同級抽簽,這次還專設有一個擂台,供尚有餘興的弟子自主比試。

此時申時已過,煉氣期弟子們的第一輪篩選早已結束,正中間的擂台上卻依然站著一個人。

他隻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袍,腰間玉帶上的太極圖樣顯明了他的身份。他束起的長發一絲不亂,縱使已經打過數不清的回數,卻連氣都不曾喘過。

台下眾人看著他提劍靜站,竟都一言不發,隻有幾個天宗的長老小聲感慨了幾句。

秦衡蕭的麵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一雙黑沉沉的眼睛掠過眾人,終於看見了正藏在帝澤天宗最後排的張千青。他微抬下顎,用劍尖點了點他。

人們齊刷刷回頭看這次的倒黴鬼是誰。

張千青見逃不過,便也並不扭捏,隨手抄起父親給他尋人鍛的寶劍,飛身上了台。

哪知秦衡蕭看他已經上台,竟冷哼一聲,直接把劍扔給了梅慕九,然後衝一個和尚招招手,借了他的木棍。

憨厚的大和尚有些為難地摸摸光頭:“這是我們趕狗的……”

秦衡蕭道了聲謝,又點頭道:“打狗棍,正好。”他的聲音不大卻也不小,在場的都是修士,怎麼會聽不見。

這下全場哄然。一些和帝澤不對付的人刻意笑出了聲,嘲笑那些已經黑了臉的長老。不說兒子被辱的赤炎真人是什麼臉色,台上的張千青在他扔劍時就已然氣得臉紅脖子粗,嘴蠕動幾番卻硬是沒說出什麼反擊的話來。

本來張千青是築基後期的修為,而秦衡蕭根本就還沒築基,兩人幾乎差了一個大境界,不論他是贏還是輸都對他毫無影響,更何況他之前的無敗戰績早就為他贏得了不小的名聲,而張千青則必須要贏,即使贏了也絕不會光彩,畢竟在別人眼裏他已經是以強欺弱了。

張千青暗罵一聲卑鄙,正要動手,就聽秦衡蕭道:“不止你,其他人,我也不會輸。”

這話不就是說你輸不奇怪,和你同境界的人我照樣來一個打一個嗎,張千青抽了幾抽嘴角,既想不通曾經那個破書廝的跑腿夥計如今怎麼會這般狂妄,又有點懷疑他是不是在給自己解圍。

玄琅天宗的弟子們聞言亦是紛紛交頭接耳起來,衛玕倒難得有了些欣賞的神色:“這個悶葫蘆囂張起來還挺順眼的,你們都去給我壓他贏。”,坐在一邊的衛琅趕忙把他掏出來的靈石又塞回去:“小祖宗,這可是我們這三個月的零花錢。”

梅慕九對他們笑笑,毫無顧忌地扔了幾千靈石下去,全壓徒弟贏:“等會兒贏的全給你們,本尊今天高興。”

看見他大爺一樣坐著的衛璿:“……”

秦衡蕭不知台下種種,隻是緊握著手中木棍,心中雖有些緊張,卻絕無畏懼。他贏了那麼多場,但從未輕視過任何一個人。此前都是與煉氣的弟子比試,現在橫跨一個大境界,還棄了本命寶劍,更是加重了壓力。

不等再多想,鼓聲一響,兩人同時動身。

帝澤天宗的法決天生霸道,每一招都極盡要毀天滅地的威力,都說帝澤天宗的隱世老祖早已能夠逆轉乾坤,可惜從未有人見證過。張千青作為嫡傳的弟子,平日裏也沒有懈怠過修煉,劍法自然也稱得上厲害。

“你才修煉這麼些時間,給老子提鞋都不夠。”張千青閃身躲過一棍,貼在秦衡蕭耳邊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道。秦衡蕭恍若未聞,又是一棍,迅捷地擊向他。

張千青身法極快,每次秦衡蕭棍還未至,他便已側身躲過,然後順勢回擊。

他的每一劍都帶著帝王之氣,這就是他們門派所專有的威壓,稍有意誌不堅定之人便會被這威壓震懾,更有甚者還未戰上一個回合就被嚇破膽跪地求饒了。

但秦衡蕭顯然不在此列,他一直冷靜得令人膽寒,即便那迎頭一劍仿佛正視他如草芥,他也能立刻破開那劍意,隨即更凶狠地擋回去。

在他剛學劍時,他不是沒懷疑過自己,受過的眾多辱罵吃過的眾多苦怎麼也傷到過他一些,但梅慕九卻說:“有句話說,我身如一石子,浮沉天地中。可石子又如何,你是石子,別人難道就能是山了嗎?你生來就是玉,是金,別人就是拿山來壓你,拿劍架在你脖子上,你也是金玉寶石,從頭到尾,都與他們無關。”

木棍又如何,用它的人才是關鍵。

《天易》一法就是勝在千變萬化,它可以重,可以輕,可以四兩撥千斤,也可以以勢壓勢。秦衡蕭起初還打得艱難,但越打法決便在腦海中越加清晰,身法不知不覺間更加精妙起來,每一步都妙到毫顛。

一邊是劍勢高漲,如天子搖旗海動山傾,一邊是亂石卷雪殺氣淩天。

兩人如此緊緊纏鬥了兩個時辰有餘,張千青手心都被汗水沁濕了,秦衡蕭的胸膛也開始大幅度的起伏,兩人都已接近極限。

但聽張千青口中怪叫一聲,身後竟生生顯現出一條黃龍。他高高舉起劍,劍氣所成的龍也隨之彎起身子,衝著秦衡蕭猛撲過去。劍還未至,那根堅持已久的木棍就被劍氣削成了幾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