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車子已經被首長開走了,阮小暖隻有攔了一輛出租車向軍區總醫院趕去。
張小嫻的模樣一直浮現在腦海裏,那個和自己年齡一樣的女孩子怎麼會這麼偏激呢?她想到了秋夜下那個矗立在樓下的寂寥身影,確實有些悲涼。
可是感情這個事情真的是件很無奈的事情,不可以分也無法轉讓,必須一對一的相愛守候才會有甜蜜和幸福。其他的癡、念、執,都是孽而已!
阮小暖坐著出租車趕到的時候,門診大樓已經有了很多的圍觀,可以說是水泄不通的了。沒有遲疑,阮小暖擠過人群鑽進了警戒線,向救援的民警講明了身份。
此刻張小嫻就站在門診大樓右邊的四層樓頂上,顯然她已經看到了阮小暖,聲嘶力竭的聲音喊了起來,“讓她一個上來,不然我馬上跳下去!”
上去過又被趕下來的王若蘭已經哭啞了嗓子,拉著阮小暖悲切切的求著,“小暖,求你救救小嫻吧,王姨求求你了!”
“王姨,我會盡力的!”阮小暖拍了拍王若蘭的手背。
“張小嫻,你不要激動,你要見的人已經來了,我們同意她單獨上來見你,你一定不要激動!”現場負責的民警通知對情緒明顯有些激動的張小嫻做了些安撫。
阮小暖看了看房子的高度,又看了看下麵已經準備好的充氣墊,估計不出這個範圍的話還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心裏淡定了很多。
在民警同誌的示意下,阮小暖來到了樓頂。
“小嫻,你想見我打個電話就可以了,有必要這樣嗎?”阮小暖聲音緩緩的,她不想對情緒不穩定的張小嫻有任何的刺激,但靠近的腳步卻沒有停止。
“哈哈——”有些癲狂的張小嫻狂笑了起來,“我想見你,我呸!你還真以為自己是朵花,人見人愛呀?真夠不要臉的了!”
阮小暖深吸了一口氣,忍住了想要針鋒相對的衝動,“那你站在上麵是在欣賞風景嗎?你有沒有看到王姨已經快崩潰了,你舍得嗎?”
“哼!”張小嫻冷哼一聲,淬了毒的眼光狠狠的怒瞪著阮小暖,“少貓哭耗子假慈悲了,你以為你可以看我的笑話嗎?做夢!”
啪——
張小嫻手裏的牛皮紙信封仍在了地上,“你以為你到熠哥那裏告狀我就會怕你了?”
阮小暖不明就裏的的撿起了地上的信封,似乎有些眼熟,好像就是前不久出現在自家門口的那個信封。就在阮小暖困惑的時候,張小嫻的話解開了所有的疑問。
“不要裝無辜了,我放這信封的時候熠哥根本不在家。要不是你告狀,他又怎麼會知道,又怎麼會生氣,又怎麼會安排我和我媽畢業後回老家?”
“你怎麼會知道冷熠不在家?”
敏銳的思維立刻讓阮小暖撲捉到了不尋常的信息,首長上次出差純屬特殊事件,走的匆忙根本就沒有幾個人知道,張小嫻怎麼可能掌握這樣的信息?
“哈哈,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不就是看了這裏麵東西受不了了才去告狀的嗎?”
阮小暖不明白張小嫻為什麼會這樣說,但她記得冷熠說過那裏麵東西是和自己無關的。對這些無聊的東西,她本來是沒有興趣的,可要想搞明白張小嫻的所有症結,似乎還是要看看這個信封的。
一張張青蔥純情的照片展現在了眼前,小女臉上幸福燦爛的笑顏和現在眼前這張有些猙獰的臉實在無法聯係起來。
“我和熠哥是不是很般配?”看女人在欣賞照片了,張小嫻的思緒也飄回了過去,“十四生日的時候熠哥送了我一支派克鋼筆,我送了他一個香吻,從那天開始他的臉頰上就有了我的印記。”
是的,阮小暖看到了,那張照片真是張小嫻吻向冷熠的臉頰時照的,看上去確實很甜蜜。
“十五歲的時候他帶我去野營了,我扭到了腳,他就背了我很久!嗬嗬,其實我是假的,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會關心我······”
“你就是想讓我和你一起緬懷那些過去嗎?”阮小暖打斷了張小嫻的美好回憶,看著照片就已經很有感受了,她實在沒有興趣去緬懷自己的男人和別人的青蔥曆史。
如果這會兒不是站在樓頂上,不是麵對一個有自殺傾向的人,阮小暖肯定會把這些照片摔在張小嫻的臉上的,用心太惡劣了!
“你也會不舒服嗎?哈哈,當你和熠哥卿卿我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的不舒服?當你們幸福相擁拍婚紗照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張小嫻臉上帶著痛苦的快感讓人看著很是別扭。
“婚紗照?我們還沒有拍婚紗照呢?”阮小暖對張小嫻的話有些丈二和尚。
“怎麼?還不敢承認嗎?要不要我幫你從手機裏找找?”
阮小暖光然大悟,原來張小嫻說的婚紗照就是那天試婚紗時拍的那一張,可她是怎麼知道呢?這事兒太詭異了!
“小嫻,你見過那張照片?是在哪兒見的?”
“你想知道?那就過來啊?我可以悄悄的告訴你!”張小嫻臉上泛著詭異的笑容,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雖然阮小暖心裏有了警戒,但對這樣可以接近的機會還是不想放過,自己畢竟有身手,距離近了就可以輕鬆的控製住張小嫻,這樣的危險也就解除了。
阮小暖承認自己的心裏這會兒真的有些亂,可什麼都沒有人命重要,其他的事情以後總能搞清楚的,可生命沒了就真的找不回來了。
“你那邊太危險了,我覺得你可以向我這邊來點,我們兩個好好聊聊!”阮小暖一邊說著,一邊緩步向前,為自己的行動找尋著機會。
哈哈哈——
張小嫻不明所以的大笑著,如果入了魔一樣,笑著推著,慢慢的站上了邊沿。
眼看著張小嫻的下一步就要踩空,阮小暖一個箭步衝了上去,狠命的拽住了張小嫻的手臂,“跳下去就結束了,值得嗎?生命就這樣結束,真的值得嗎?”
阮小暖真摯的救援和勸解都沒有解除張小嫻身上的魔性,進阮小暖已經和自己一起逼到了邊沿,唇角竟然勾起了邪魅的互動。
“如果有你墊底,那就都值了!”
轟——
阮小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張小嫻的動作卻讓她不得不信。
張小嫻死死的拉著阮小暖,沒有給她任何回神的時間便已經跳了下去。由於重力的加速度,阮小暖在樓頂的邊沿狠狠的撞擊了一下後隨著張小嫻一起開始了自由落體。
那個時間很短暫,但阮小暖卻覺得很漫長,下腹錐心的痛感讓她如墜冰窟,張小嫻臉上鬼魅的笑顏更是如利刃般扭絞著她的心髒,滴血的心哀鳴淒淒。
孩子,你一定不要有事啊!是媽媽錯了,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你不要生媽媽的氣,不要離開媽媽,媽媽一定會做一個好媽媽的!
阮小暖在失去意識之前一直都在祈禱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怖鋪天蓋地的向她襲來!
這個下午冷熠坐在辦公室裏總有些心神不寧的,總覺的哪裏不對勁,可也搞不明白到底是哪裏不對了。直到醫院把電話打到辦公室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他的手機被落在了車上。
“我是冷熠!”
“首長,總算找到你了!張小嫻在門診大樓那邊跳樓了,你夫人和她一起墜的樓,現在正在接受搶救呢!”
“什麼?”冷熠的這兩個字基本上吼出來的,身體滕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首長夫人和張小嫻都沒有生命危險,但是,那個,您夫人在墜樓前腹部受到了重創,所以,那個,”電話那邊的院長急的汗水都滲出來了,可是後麵的話始終沒有勇氣說出口,吞吞吐吐的沒了平時的利索。
“那個什麼?說!”冷熠的聲音森冷一片,但狂亂蹦跳的心早已亂了章法。
“那個,孩子是保不住了!”被首長這樣一怒叱,嚇到極致的院長便利索的交代了。
“······”孩子保不住了?冷熠跌坐在了椅子上,不敢想象那個小女人知道了後會有怎樣的反應。
“首長,夫人還在手術裏,沒有其他的硬傷了。那個張小嫻由於墜落的時候收到氣墊的反彈又臉朝下的彈落在了地上,麵部收到大麵積的創傷,估計還要重新進行麵部整容。”
“······”此刻冷熠的腦子裏對張小嫻隻有四個字——死不足惜!
“唉!”聽不到首長的聲音,院長對這突如其來的災難也表示著傷痛和無奈,“張小嫻的母親王若蘭女士在目睹女兒跳樓時,由於受的刺激太大,當場心髒病複發,不治身亡!”
“知道了!”冷熠倒吸了一口涼氣,掛斷了電話。
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冷熠以最快的速度衝向了停車場,那個小女人正在接受和孩子分離的痛苦,他怎麼可以不在身邊?老天怎麼會這樣對待一個如此善良的女人?
途銳一路疾馳,男人的心冰冷一片,滴血蝕骨的痛無以複加的糾纏著他的所有神經,眼角竟然滑下了一滴晶瑩的淚水——為那個未曾蒙麵的孩子,更為那個他疼惜的女人。
病房裏,被推出手術室的阮小暖麵無血色的沉睡著,那張嬌俏的小臉好像依然帶著痛苦的表情。
“早知道我今天就不安排出診了,怎麼會遇上這樣的事情?”守在病床旁邊的曾雲靜泣不成聲的哭訴著,“這孩子就是傻啊,別人就是要害她,她還好心的去救別人,真是沒天理啊!”
“好了,你這樣的情緒會影響到孩子的!”阮錚鳴安慰似的拍了拍曾雲靜的肩膀。
“好好的孩子就這麼沒了,你讓小暖可怎麼接受啊?”曾雲靜傷心的靠向了一邊的阮錚鳴。
冷熠的臉黑沉沉的,握著阮小暖的大手緊了又緊,他隻是希望阮小暖可以早點醒過來,隻要她好好的,一切就都會好起來的。
阮小暖覺得自己一直在做夢,暖暖的陽光下,她和孩子在草地上擺了一大一小的兩個大字,孩子肉呼呼的小手伏在手背上,心裏甜蜜蜜的。
她可以聽到孩子咯咯的笑聲,粉嘟嘟的小臉總是笑眯眯的,格外的逗人稀罕,阮小暖希望就這樣陪著孩子,一點都不想醒過來。
“小熠,那個張小嫻你準備怎麼處理?”半晌沒有說話的阮明華終於開了口,他們可以善良,但不可以任人欺負或傷害。
“還是等小暖醒了再說吧!”冷熠沒有回望阮明華,此刻他的眼裏隻有這個小女人。
“放心吧,小熠會好好處理的!”坐在阮明華旁邊的冷思成也開了口,心裏對這個沒見著麵的曾孫子疼惜的不行。
“爸,我們還是先回去吧,這裏就讓小熠來照顧吧!”阮錚鳴一邊說著一邊扶起了曾雲靜。
“唉!”阮明華歎著氣站了起來,眼角隱藏著濕潤。
“爸,我們也先回去吧,這邊留下吳嫂就可以了,人太多了也不好!”陪著汪明媛一起來的馬玫扶起了冷思成。
“也好,吳嫂你就留在醫院幫著照顧吧!”冷思成緩緩的站了起來,心中那股可惜了得的感覺怎麼都抹不下去。
“小熠,那我們就先回去了,你把小暖照顧好了。小產有很多禁忌,吳嫂都懂得,你們一定要注意了!”汪明媛拍了拍冷熠的肩膀,心中的疼惜完全無法言說。
“小熠,我明天的飛機就飛m國了,等小暖醒了你幫我給她打個招呼。”汪泉攬著汪明媛的胳膊,臉上有了幾分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