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宋朝陽給聞龍打去電話,彙報了這個情況。
李睿也不知道聞龍回複了老板什麼,但眼看老板完情況後,很快就放下手機,便也能猜到,聞龍應該也不知道這件事,需要和兒子聞龍確認。
果不其然,過了一會兒,宋朝陽接到聞龍打過來的電話,兩人了好一陣。李睿在前排聽著,從宋朝陽的隻言片語中推斷,聞龍似乎想要幫兒子脫難,因為他問了一些關鍵性的問題,譬如有多少人知道聞龍是寶馬車的司機,又譬如高速公路上的攝像機拍下來的聞龍的形象清不清晰。
宋朝陽打完這個電話後,長歎了口氣。
與他同坐在後排的杜民生問道:“聞秘書長是愛子心切?”宋朝陽苦澀一笑,道:“誰又能輕易做到大義滅親?”杜民生道:“那聞龍應該沒什麼問題了,聞秘書長在省內還是很吃得開的。”宋朝陽道:“隻希望聞秘書長不要步前市長孫耀祖的後塵啊。”
前市長孫耀祖,因為幫兒子逃脫法律製裁,以權欺人,指黑為白,被政治對手於和平抓住破綻,而被一下擊倒,從金光閃耀的市長寶座上跌倒,從此成為路人,可以是悲催之極。他倒台後,他這一係的人馬失去後台,便也跟著陷入沉寂與黑暗之中,再也難以看到前景。
這個例子放到聞龍這裏,宋朝陽多少也能算是他的人,他要是倒了,宋朝陽就算本身不受什麼牽累,但也就在省裏失去一個有力的臂助,更可怕的是,會失去一條和省委書記黃新年聯係的渠道。當然,宋朝陽可以再與新任省委秘書長培養感情,但那要投入很多,而且並非一日之功。所以宋朝陽本身還是非常同情聞龍的,希望他能在為兒子脫難的過程中,謹慎操作,平安度過這次無妄之劫。
不過話回來,孫耀祖的案例也隻能發生在市級和市級以下,也隻有這個層級,才會出現類似於和平這樣層次低下、目光短淺的官員,才會使出如此直接粗俗的手段,而到了省部級的官員,個個都能是政治家,而政治家是不會把事情做得這麼難看的。
趕到青陽賓館時,已經十一點半多了,賓館前後院的燈光已經熄滅了多半,偌大的院子顯得空寂黑沉。這樣的環境讓人不由自主的產生嗜睡之意。不過沒人敢打瞌睡,因為副省長盧慶偉還沒安頓下去。
一下車,宋朝陽、於和平等市領導便都圍向了盧慶偉那輛車,等他下車後,向他詢問接下來的事務。其實接下來已經沒什麼事了,各自回家安歇即可,但宋朝陽等人卻不能一上來就和盧慶偉起住宿事宜,否則會顯得市裏這些領導都隻顧著休息睡覺,也有損盧慶偉這位副省長的形象,必須拿公務當個擋箭牌。
李睿在不遠處看了他們幾眼,轉頭看向前院主樓,想到在裏麵下榻的張旖嫙,估計她應該已經睡著了,可惜自己回來的太晚,要是十一點之前回來,還能過去見她,唉,真是鬱悶啊。
盧慶偉與宋朝陽等人確定了明上午的工作日程後,在賓館服務人員的帶領下,前往貴賓樓下榻。宋朝陽等市領導暫時沒走,聚在一起低聲商議著什麼。
李睿走過去聽了一會兒,原來,明上午市政府要舉行一個關於這次特大交通事故的新聞發布會,會議由分管安全的常務副市長賈玉龍主持,對外發布本次事故的大概情況,不過這裏麵涉及了很多關節,需要厘清,否則很可能引發爭議與事端。現在這些市領導們就是在一一厘清事故的關節所在。
五分鍾後,這個會結束,鄭紫娟與於和平等人先後離去。
宋朝陽要動步時,卻被賈玉龍叫住。
賈玉龍湊近前,臉色尷尬的道:“書記,我向您誠懇的認錯,之前在南河,我了不該的話……”
宋朝陽毫不客氣的截口道:“什麼叫了不該的話?我看你是了錯誤的話。你反映的情況,我已經和睿對質過了,事實上他夜不歸宿與偶爾外出都是有原因的,你為什麼上綱上線緊抓不放?那些情況你和睿了解過嗎,沒有了解就惡意曲解,你什麼意思?是針對他還是針對我?”
賈玉龍嚇得手忙腳亂,語無倫次的道:“不是,絕對……不是……你……書記……針對誰……”